她自己心里先吓了一跳,惊呼道:“谁?”莫不是……罗玉?
青竹便将她拉到前铺通往后院的门前,将帘子掀开条缝,压低声音道:“在那屋里,坐着个老熟人。刘,阿,叔!”
芸娘一顿,不由自主随了青竹的神情,也压低了声音:“刘阿叔怎地会来?”
青竹耸了耸肩:“我想了一早上,该是为了阿娘。”
……
厢房里,刘铁匠只低着头,将他的愿望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只想见见她……见过,我就离开……”
原本健壮的汉子,哪怕在水患之后,也提着一股精气神,无论站在何处,都能给人可依靠的感觉。
如今虽样貌并无多大变化,可却少了生气,余下的也不知是执着,还是执拗。
芸娘深吸一口气,道:“阿叔莫急,我来安排。白云观,明日一早,白云观里等。”
这个午后她回去左家,思前想后,不知该如何向李氏开口。
她总不能说:“阿娘,你如今虽进了左家,成了左屹的妻妾,然在外面还有人对你余情未了,你便出去见上一见,断一断情丝?”
她对阿娘说不出口,只得将李阿婆拉到无人处,想着先同李阿婆通个气。
李阿婆刚刚喂过兔子,手中还剩半根胡萝卜,正抵在自家口中,咔嚓咔嚓嚼的高兴。
见芸娘拽她衣袖,以她同芸娘的默契,自然知道她有不便直说之言。
然而从细节上,她却想岔了。
她反客为主,主动道:“你莫担心,我那儿媳守寡多年,又郁郁不得志,脾性难免古怪。然小白是个好孩子,他决计不会让你吃亏。如若他不护着你,看我怎么打他板子!”
芸娘:“……”
李阿婆继续道:“那兔子也喂得极肥了,我瞧着等你同小白定亲时,就把兔子一锅炖了。你阿娘虽入了佛门不能动荤,阿婆是能吃荤的,也算是给你和小白做个见证……”
芸娘: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
芸娘心里一边拉拉杂杂的想着如何将李氏骗出去的方案,等李阿婆自行停了嘴,才将刘铁匠上京之事说了出来。
李阿婆立时跳的老高,吃惊道:“冤孽啊,已经成了两家人,怎会再有情?”
她果然是一口辣喉的老姜,立时便想出了法子,回去祠堂便对李氏道:“昨儿我梦见你干爹,呜哩哇啦不知在对我说什么。梦里我也没听清,只隐隐记得说什么‘小白’、‘芸娘’,我忖着该是与芸娘和小白的婚事有关。明儿我想出城,去白云观去一趟。你去不去都随你。”
李氏忙忙道:“去,去去。”事关芸娘的亲事,她纵然是身归佛门,也不能不关注这红尘事。
只是为何要去白云观?李氏道:“我入的是佛门,去道馆里,生怕对神佛不敬……”
李阿婆瞟了她一眼:“那你便不去罢。”又不是真的要让你拜佛,有个什么敬不敬的。
李氏忙忙道:“去去,要去。”
当夜,李阿婆去向左老太太禀明此事,左老太太却添乱道:“要不我也跟着一处去?左右是芸娘承嗣的大事……”左家承嗣之事上,可不能出一点纰漏。
李阿婆一滞,心道:怎地能带你去?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这是要带你家妾室去出墙啊……
她轻咳一声,祭出了自己的亡夫:“他自来是个害羞的,我生怕见了生人,他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左老太太忙道:“对对,问事情重要,你回来了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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