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如此明白,三人哪里还不明白,心里登时大喜过望,缓慢的爬起身,立正敬礼道:“属下谢大掌柜。”
易知足没理会三人,看向仍然跪着的周师礼,摇了摇头,道:“知道琦部堂为什么不收留你吗?知道琦部堂为什么将你送来磊园吗?”
周师礼连忙磕头道:“在下知错了,还请大掌柜给在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三人有,你没有。”易知足说着一摆手,不由分说的道:“不要为难他,驱出府去。”
待的周师礼被带下去,易知足才看向陆灿文三人,道:“两个选择,一,回花地大营,二,随我去上海。”
陆灿文毫不迟疑的道:“属下愿回花地大营,从新兵做起。”
“属下也是。”谢亚文、萧鸿辉连忙道。
“不错。”易知足道:“就从班长做起,下个月随船押送弹药前往安南。”
“谢大掌柜!”三人激动的道,能得到易知足的原谅,加上花地大营的人脉,他们要重新爬起来,并不很困难的事情。
二月二,龙抬头。
京师一片热闹,城内城外一众大大小小的土地庙挤满了烧香祭祀的百姓,更有喧天的锣鼓,震耳欲聋的鞭炮,一片欢腾。
紫禁城,乾清门外的军机处里气氛却异常凝重,看完广州官员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几位军机大臣都半晌不敢吭声,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海陆兵马总计一万,战舰二十艘,其他船只六十艘。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乾清宫,西暖阁。看完琦善的密折,道光也是愣愣出神,他实在没料到,易知足居然如此胆大,回过神来,他赶紧查看一起送来的几个密折匣子,在发现易知足的密折之后,他不由的暗松了口气,赶紧的开锁打开匣子。
易知足在密折里说的很简单,元奇账期将至,无银分红,唯有铤而走险,出兵安南,以此转移元奇股东视线,逃避账期分红,先斩后奏,实属无奈之举。
放下折子,道光一阵无语,元奇出兵安南,居然是为了逃避账期分红?这厮胆子也忒大了!转念一想,元奇这两年确实也不容易,不提低息借贷给朝廷三千万两银子,光是给朝廷捐输,就是一笔巨额的银两,粗粗估计应该有一千万左右,再加上组建元奇团练所花费的银子,数目着实庞大,还能有银子分红才是咄咄怪事!
正自沉吟,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潘世恩、穆章阿等几位军机大臣在外递牌子求见。”
几位军机大臣的来意道光自然清楚,默然半晌,他才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潘世恩、穆章阿等几人进来见礼后,不等道光发问,穆章阿便叩首道:“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恣意妄为,目无朝廷纲纪,奴才恳请皇上下旨严惩!”
潘世恩低俯着头没吭声,元奇这次玩的太大太出格,他根本不敢为其辩解,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若是道光龙颜大怒,该如何为易知足求情。
见没人开口,道光语气淡然的道:“知道了。”
如此大事,就一句‘知道了’?几位军机大臣都觉的有些不可思议,但揣摩不透道光的心意,都不敢贸然开口,沉默了一阵,道光才开口道:“穆章阿留下,其他人都跪安罢。”
待的潘世恩领着几位军机大臣退下,道光瞥了穆章阿一眼,道:“严惩?如何严惩?是严惩元奇?还是严惩易知足?”
听的这话,穆章阿哪还有不明白道光心思的,元奇,不能严惩,且不说元奇这几年对朝廷有着巨大的贡献,如今还负责筹资修建京杭铁路,而且元奇在广东、浙江和两江拥有上万的股东,一旦严惩元奇,必然是地方动荡。
他轻轻的磕了个头,道:“易知足胆大妄为,无视朝廷安危,当削爵罢职,否则,必然变本加厉,置朝廷于险境。”
严惩易知足?道光嘴角一扯,揶揄道:“削职为民,如何?”
穆章阿一呆,将易知足削职为民会是什么后果?朝廷将彻底失去对元奇团练的掌控,也可能失去元奇对朝廷的银钱支助,除非是跟元奇彻底翻脸,这显然是不符合朝廷利益的,略微沉吟,他才小心翼翼的道:“元奇股东众多,觊觎元奇大掌柜之位的,应是大有人在,如今十三行解散,原本的总商。”
“哼!”道光冷哼了一声,道:“你是指的伍家的那个伍绍荣吧?别忘了伍家是伍秉鉴做主,易知足能做元奇大掌柜,背后离不开伍秉鉴的支持,况且,元奇团练始终是掌控在易知足手里,以易知足在元奇的威望,根本没人能够取而代之。”
“奴才糊涂。”穆章阿连忙磕头,不敢再多言。
“元奇团练并非朝廷经制之师,而且易知足也没前往安南,此事尚有回旋余地。”道光缓声道:“朝廷不妨静观其变,看安南是何反应,看元奇团练进展如何。”
看元奇团练进展如何?这话是什么意思?穆章阿飞快的琢磨着,元奇团练战力强横能将英军打的落花流水,更何况还有强大的舰队协助,岂是安南军能够抗衡的?想到道光对吞并婆落洲的积极态度,他登时反应过来,道光这是有意借助元奇团练之手吞并安南!
略微沉吟,穆章阿才道:“皇上,元奇会否以出兵安南为由而大举扩充团练实力?甚至于在安南扩张团练实力?”
这个问题,道光还真没考虑过,经的提醒,他越想越觉的有可能,元奇在国内扩兵的可能不大,但须的提防元奇在安南扩张团练实力,看来的密令琦善从广州物色人手潜入安南,随时打探留意元奇在安南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