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方散漫惯了。”易知足说着翻身上马,道:“还真是有些饿了,咱们去哪吃?”
“就去海淀。”肃顺垮上随从的马,道:“国城兄这几日是否还要觐见?”
易知足会想了下道光的语气,道:“皇上应该还会召见。”
“那国城兄就住在海淀吧,省的来回奔波。”肃顺笑道:“我家在这附近有座别院,倒也清净。”说着,他转头对随从吩咐道:“自得斋,你们随后跟来。”
海淀镇是京师通往圆明园的门户,也是为圆明园服务的中心集镇,自康熙以后,随着三山五园的兴建,这里就一年比一年的繁华起来,因为夏秋之际清帝经常在园子里举行早朝,一众京官要从京师赶过来,不为不苦,为免奔波之苦,不少官员都在这里私置公馆别业,使的海淀畸形的繁荣起来。
海淀的酒肆不仅多,而且档次高,因为来海淀消费的,不是大员就是富贾,自得斋临河而建,占地颇广,仿佛是一座别院,大大小小的院子错落有致,却又各自隔开,里面绿树成荫,各种花草随处可见。
肃顺包下的院子居然还有荷塘,易知足一路打量着笑道:“就咱们俩人,何必如此破费?”
“听闻国城兄进京,争着抢着要为国城兄接风洗尘的不知道有多少,岂会只有咱们俩人?”两人说笑着穿过院子进了厅堂,肃顺随意的吩咐道:“将你们自得斋的拿手好菜随意的整治几样送来,要快,略、另外,送一壶莲花白酒。”
落座后,肃顺轻笑道:“国城兄如今可是咱大清有名的财神爷,江南一战,你又结下善缘无数,为给你接风洗尘,他们差点可是没打起来,这院子是僧王为今儿晚宴订下的,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时辰,他就该来了。”
一听僧格林沁请晚宴,易知足笑道:“那咱俩就别喝酒了,僧王那酒量。”
“放心。”肃顺笑道:“莲花白酒以陈酿高粱酒辅以当归、何首乌、肉豆蔻等中药材,取西峡名泉——五莲池泉水酿制而成,酒质柔和、酒味纯厚,有滋阴补肾、和胃健脾之功效,喝几两正好小憩一番。”
易知足也正想小憩一下,一大早天就起身赶路,在路上也没敢合眼,天气又热,他还真是有些乏,当即颌首道:“成,咱们小酌两杯。”
“江宁一别,不过一年,国城兄却是没有消停过。”肃顺含笑道:“京杭铁路筹资募股,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元奇扩股分红鸿基煤矿真价值二十亿两白银?”
易知足掏出支雪茄慢条斯理的点燃,“二十亿两白银只是保守的估计,怎么,对煤矿感兴趣?”
“国城兄上奏,建言先在直隶和山西推广元奇模式。”肃顺试探着道:“家父对山西有点意思。”
对山西有意思?易知足缓缓吸了一口雪茄,让烟雾在舌间流转,细细品味一番后才缓缓的吐了出来,“山西老抠,富甲天下,山西煤矿储量之大犹在鸿基之上,而且山西煤矿直接关系到北方以及西北各省的工业发展,长远来说,插手山西的,怕是最终都难以讨好。”
略微迟疑,肃顺才道:“国城兄认为,哪个省合适?”
易知足笑了笑,道:“江西、湖北、湖南、河南、陕西以及沿海各省都合适,要看贵府吃得下哪个省。”
“浙江、江苏如何?”
浙江、江苏可是元奇的地盘,易知足笑道:“若是只为求财,不失为上上之选。”
肃顺含笑道:“不管家父如何选择,都先得谢谢国城兄。”
“咱们之间,何须客气。”易知足说着问道:“元奇团练擅自出兵安南,京师反响应该不小吧?”
肃顺摇了摇头道:“京师反响并不大,与英吉利一战,元奇团练声威大振,名扬天下,打区区一个安南,根本就没引起多大的议论,倒是朝中满臣非议不小,但听鸿基煤矿价值二十亿两白银,都乖乖的闭上嘴,无人再议。
前些日子,传来元奇团练在鸿基大败安南二十万大军,京师倒是热闹了几日,将元奇团练都快夸上天了,不过,皇上龙体欠安,朝中对此反应并不大。”
易知足微微点了点头,鸿基大捷,朝廷已昭告天下兴兵征讨安南,没什么反响倒也正常,元奇团练毕竟不是朝廷经制之师。
肃顺却是笑道:“不过,鸿基大捷,京师有一人最高兴,征南大将军,惠亲王绵愉。”
“惠亲王还在京师?”易知足大为意外。
“不错。”肃顺笑着点头道。
这是什么意思?征讨安南的谕旨都下了一个多月了,惠亲王绵愉这个征南大将军居然还留在京师没有启程?难不成道光在下旨之时,就已经有意召他进京了?否则惠亲王没理由一直滞留在京师。
几个丫鬟这时提着食盒进来布置酒菜,易知足虽说有些饿了,考虑到接着还有晚宴,吃的甚是矜持,两人小酌了几杯正打算停杯,却听的有人进来,肃顺起身看了一眼,连忙道:“僧王陪着四爷来了。”
僧王自然是僧格林沁,四爷又是哪个四爷?一个陪字,很明显这位四爷的身份在僧王之上,一转念,易知足就意识到这位四爷是谁了,他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僧格林沁和一个十三四岁眉目清秀的少年一道走了进来,肃顺抢先几步迎了上前,打千见礼道:“小的肃顺给四阿哥请安,给僧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