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江兄请——。”易知足伸手礼让道。
两人进屋落座,黄恩彤才接着道:“郑抚台弹劾国城兄纵容元奇私贩火器以牟利,这话没人会信,私贩火器能有多大的利?元奇岂会瞧得上那点蝇头小利?再说了,元奇名下就有军工厂,弹药局,私贩火器避之尚且不及,岂会为之?
圣上显然也是不信的,是以将郑抚台的弹章留中不发,只是下旨,着广东严查私贩火器之事,对元奇军工厂,弹药局只字未提,此事,国城兄无须介怀。
再则,此番国城兄遣人到香港澳门订购火枪,乃是受在下所托,用于绿营赴广西剿匪,难不成谁还敢拿这事做文章攻讦国城兄?”
“这可难说。”易知足缓声道:“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的,可是大有人在。”
他这话指的是谁,黄恩彤自然清楚,当即讪笑着道:“国城兄圣眷之浓,满朝文武无人能及。”
“圣眷再浓,也经不住长期谗言构陷。”易知足说着话头一转,道:“香港、澳门,咱们尚且可以与西洋各国协商,禁止贩卖火器,但是,南洋之淡马锡、马六甲,非我大清国土,咱们却是无法约束,南洋天地会与广西会党是何关系,想来绮江兄也是清楚的,此事还望绮江兄及时奏明,别影响了元奇的军工厂。”
黄恩彤连忙颌首道:“国城兄放心,此事会尽快奏明圣上。”
点了支香烟,易知足才道:“淡马锡的火枪还未运来,目前只有七百枝,先交付给绮江兄,余下的绮江兄另外安排人接收。”
听的这话,黄恩彤心头大定,连忙道:“洛溪弹药局生产的火药远胜地方绿营自制火药。”
“放心,早为绮江兄准备好了。”易知足说着看了他一眼,道:“有句话我的说在前面,俗话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元奇在广西有着不少分号,若是有所损失,别怪我不顾全大局,断了弹药供给。”
“国城兄尽管放心。”黄恩彤连忙保证道:“元奇在广西的分号,在下必定极力维护。”
送走黄恩彤,折回书房,刚落座,林美莲便走了进来一边收拾茶具一边浅笑着道:“大掌柜可是算准了制台大人会硬闯?”
易知足笑了笑,道:“咱们的制台大人岂是一句不见就能轻易打发的。”说着,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见还不到三点,便道:“时间还早,咱们去黄埔散散心。”
去黄埔散心?林美莲知他是关心移民的情况,连忙道:“那我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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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做小厮。”易知足道。
“知道。”林美莲欣喜的道:“听他们说起过,黄埔的移民安置营跟军营似的,干净整洁,施粥、施药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易知足缓声道:“不能一味的只听下面人汇报,有时间总得多下去看看,否则,很容易被人蒙蔽。”
林美莲不以为意的道:“大掌柜不是安排有人监督。”
“监督的人难道就不会蒙蔽咱们?”易知足白了她一眼,道:“赶紧去换衣服。”
待的林美莲装扮好,两人正打算从后门溜出去,门房却是进来禀报道:“黄公子来了。”说着,递上帖子。
一看是黄殿元,易知足连忙吩咐道:“快请他进来。”说着,看了林美莲一眼,笑道:“改天罢,今日是去不成了,去,拿坛子好酒来,烈酒,再来几个碟子,别让人进来。”
去广西转了两圈,黄殿元清瘦了许多,不过,却是收拾的十分利落,精神头也不错,两人见面,易知足上下打量了两眼,才道:“此番广西之行,有容兄受累了。”
黄殿元洒脱的一笑,“那大掌柜可的打赏几杯薄酒?”
“有容兄回来,岂能无酒?”易知足轻笑道。
一进房间,黄殿元便道:“此番在广西,我可是骗了不少人,以后大掌柜可别让我再去广西,没脸见人。”
易知足听的一笑,“可是四处许诺,给予火器和银钱支持?”
“不如此,他们岂会如此积极响应?”黄殿元说着微微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道:“广西的天地会已经跟寻常的盗匪没什么区别了,反清复明的旗子早就没人用了,打的都是顺天行道之类的,杀富济贫,也变成了杀富自肥。”
易知足递了一支烟过去,这才道:“有容兄的意思,广西的天地会不值得咱们扶持?”
“不值得。”黄殿元沉声道:“就连太平军,我也觉的不值得扶持,难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