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开口道:“不知道东王如今是何情况?”
“放心。”冯云山道:“东王如今就是元奇手中的一把利刃,暹罗未平,不会有问题。”
船到上海已是下午,登上码头,踏上沿江大道,石达开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瞧着什么都新奇无比,宽阔平整黑漆漆的柏油马路,往来奔驰的四轮马车、两轮马车、黄包车、自行车,青石铺砌一尘不染的人行道,往来的行人有留着辫子穿着长袍马褂的,也有剪着短发传着中山装的,还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
冯云山拉了拉他衣袖,轻声道:“上海风气开放,主张解放妇女,主张妇女工作,这方面与咱们倒是不谋而合。”顿了顿,他接着道:“这地方龙蛇混杂,咱们还是先去镇海公府。”说着,他转头吩咐道:“叫辆马车,人力车也行。”
“感觉象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石达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问道:“西洋各国都是这个模样?”
“应该差不多吧。”冯云山有些不确定的道,他也没出过洋,哪里知道西洋各国是什么样子。
镇海公府。
门房金总管将冯云山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这才赶往长乐书屋,今儿一早,易知足就传话,不见客,对外宣称是去了宝山。但他知道,大掌柜在府中,而且那几位贵客已经离开,若是寻常的客人,他直接就推了,但这位冯先生却是大掌柜特意交代的随到随禀的特殊客人,他不敢大意。
听的金总管说明情况,林美莲接过帖子径直进了偏房,在偏房里小憩,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易知足被叫醒,看了一眼名贴,一咕噜就坐起身来,“冯云山怎的又来上海了?”
林美莲试探着道:“大掌柜若是不愿见他,属下叫人打发他走?”
“大老远来一趟,哪里不见,让他进来。”易知足说着又吩咐道:“中午喝了些酒,虽然不多,但身上却是有酒气,打盆水来洗漱下。”
洗漱之后,易知足才缓步踱到院子门口,就见冯云山与一个黑大个快步而来,而且那黑大个只是落后他半步,几乎是并排,见这情形,他不由的微微眯了眯眼,冯云山在太平军中是南王,敢跟他并排而行的是谁?
很快,他就断定来人是石达开!他虽然没见过石达开,也没见过石达开的画像,但却听人描述过石达开的样貌。
他心里不由的一阵兴奋,对于石达开这位太平军中的虎将,他可是极有兴趣的,早就有招揽之心,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没想到这次对方居然来上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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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易知足在院门外迎接,冯云山连忙加快了脚步,今非昔比,以前太平军势大,与元奇可以分庭抗礼,如今的太平军已然是式微,完全无法与元奇相提并论,他这个南王在易知足面前可真不够看的。
还离着数步,冯云山拱手笑道:“一别数年,易大掌柜依然丰神俊朗。”
易知足拱手还礼,满面笑容的道:“南王瞧着却是清减了些,不会是水土不服罢?”说着,他向石达开拱手,“翼王?”
见他一口就道破自己的身份,石达开也有些意外,连忙见礼,“在下石达开见过易大掌柜。”
“久闻翼王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易知足笑道:“当年京山一战,失之交臂。”
当年太平军撤离武昌,石达开分兵诱敌,一举将僧格林沁围在京山,是易知足率部星夜增援救下了僧格林沁,对那一战,石达开一直耿耿于怀,听他如此说,不由的笑道:“那一战,可是让在下郁闷了数年。”
“进屋说。”易知足侧身礼让,随即看向林美莲吩咐道:“叫人备桌席面,开坛好酒!”
冯云山来了两次,也没有被这般礼遇过,心里不由一动,却也没说什么,举步进了院子,三人进屋落座,易知足便接着道:“翼王用兵如神,身经百战,既到了上海,我的召集元奇一众军官好生向翼王讨教些用兵心得。”
石达开没有客套,却道:“高丽战事应该快结束了吧?元奇还有大举用兵的机会?”
“国虽大,忘战必危。”易知足不以为意的道:“况且这天下,也太平不了多少年。”
石达开追问道:“易大掌柜准备夺取清妖的天下了?”
“我说的天下是指包括西洋各国在内的整个世界。”易知足道:“至于清廷,还有利用价值,不妨让他再苟延残喘十年二十年。”
冯云山、石达开对视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惊讶,没料到易知足会如此说,实则,津京一战的时候,太平军诸王都猜测元奇在大胜之后,会乘势推翻清廷,入主京师,但元奇居然调转矛头,征伐高丽。
冯云山大有深意的看了易知足一眼,“易大掌柜年将不惑,还让清廷苟延残喘十年二十年?”
易知足云淡风轻的道:“我不想做皇帝,而且,眼下也不是推翻清廷的最好时机,自然就让清廷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不想做皇帝?冯云山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石达开却道:“易大掌柜既不想做皇帝,又要推翻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