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曹根生退下,赵烈文有些疑惑的道:“天津这事难道还会进一步发展?”
天津教案是颇为有名的教案,易知足印象颇深,自然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过,这事也不好解释,笑了笑,他才道:“惠甫不会觉的这事很简单罢?”
这事不简单吗?赵烈文琢磨了一阵才道:“不会是保皇派想利用民意抵制洋人,继而以此做文章反对宪政罢?”
天津教案的背后有如此复杂?这想象力真够可以的,易知足当即顺水推舟的点了点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见他赞同,赵烈文连忙道:“眼下是朝廷推行宪政的关键时期,不可掉以轻心。”
“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或者是推波助澜,咱们也是鞭长莫及。”易知足缓声道:“暂且观望罢。”
天津的局势很快就进一步恶化,推波助澜的不是大清的官员,而是法国驻天津的领事——丰大业。
天主教教堂被数千百姓围着丢石头丢垃圾,虽然人员没什么伤亡,但教堂的玻璃被打烂不少,更为严重的是这无疑是在践踏法兰西的尊严,身为法国驻天津领事,军人出身的丰大业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立即派人找三口通商大臣崇厚,让他派兵镇压。
崇厚却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的态度,不肯派兵。
到的下午,围在望海楼教堂的百姓不仅没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丰大业再也坐不住,率领着租界的‘救火队’怒气冲冲的赶到三口通商衙门,直接闯了进去,一见崇厚就破口大骂,并且掏出随身佩戴的手枪随手放了一枪。
见的丰大业开枪,崇厚吓得连忙躲进了房间,丰大业不依不饶的在客厅里摔茶碗、拍桌子骂个不休,崇厚只得出来好言好语的将其打法走,心里却琢磨着该怎样杀杀法国人的气焰,挽回点颜面。
此时的衙门外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百姓,都是从教堂那边跟随着丰大业过来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威慑的意思,天津知县刘杰在闻报之后生怕出事带着三班衙役匆匆赶来维持秩序。
丰大业从衙门出来正好碰上匆匆赶来天津知县刘杰,他清楚知道这件事情都是因为这个天津知县而起,放才一枪吓住了崇厚,他又故伎重演,拔枪出来随手一枪,不曾想刘杰身边的一个长随应声而倒。
一见洋人开枪打死了人,围观的百姓登时一拥而上,将丰大业乱拳打死,连同他的随身秘书也跟着被打死,而用来装门面的‘救火队’一见这局面,立马四散逃命。
愤怒的人群随即又赶回望海楼教堂,冲进教堂杀死两个神父,把天主堂烧了;再到天主堂东边的领事馆,杀死了另一个秘书及其妻子。
彻底失去控制的人群又到仁慈堂杀死1 0 个修女,放出150 多个孤儿,然后将仁慈堂付之一炬。
整个天津城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群,见洋人就杀,连信教的教民也不放过,见教堂就烧,短短三个小时,4 座英国人的教堂与2 座美国人的教堂也被烧毁。
一直到大批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北洋水师官兵进城实行戒严,天津城才安静下来。
京师,紫禁城,军机值房,总理大臣恭亲王奕?焦头烂额的看着手中的电报,三个小时的骚乱,七座教堂被烧,二十多个洋人被杀,除了法国人之外,还有三个俄国人(被错认为是法国人),另外还有四十多信仰西洋教的教民。
他很清楚,天津这场骚乱必然震惊中外,西洋各国必然会联名抗议,这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直接影响大清在世界各国的形象!
只是,天津这个烂摊子,该派谁去收拾?思来想去,还是让元奇派人最是适合。
上海,镇南王府,长乐书屋。
赵烈文看完电报瞟了一眼站在窗口抽烟的易知足,说实在的,天津这事如此急转直下,令他心里十分震惊,多大点事,居然引发如此大的骚乱,要说这事背后没人操纵引导,他还真不相信。
沉吟了片刻,他才斟酌着开口道:“会不会是太后?”
“不太可能。”易知足转过身来,“这事针对的是法国人,若是针对的英国人,或许还有可能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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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微微点了点头,如果说要利用民意制造事端,蓄意挑起战争,英国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法国人!等等,法国人?他眼皮一跳,该不会是易知足在背后操纵吧?
易知足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缓声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法国人会是什么反应?”
赵烈文不假思索的道:“强烈抗议,以战争威胁!”
“这个可能很大!”易知足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会联合英国一起出兵。”
赵烈文反应一点不慢,当即试探着道:“大掌柜该不会是在为出兵西北寻找借口罢?”
“能有借口自然更好。”易知足缓声道:“毕竟西北扩张国内有不少人是持反对态度的。”
赵烈文看了他一眼,“会不会影响普法战争爆发?”
“不会。”易知足笃定的道:“欧洲才是英法的根本。”
话没说完,曹根生快步进来禀报道:“大掌柜,内阁总理大臣来电,希望元奇派员前往天津妥善处理善后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