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施主,原本的唐代四级木塔,已在前明隆庆三年崩塌。”
崩塌了?易知足有些疑惑,既然塔崩塌了,难道没发现地宫?或者说在明朝之时,就已经发现了地宫?沉吟了一阵,他才道:“我想见见你们主持。”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易知足久居上位,气度自然不凡,那僧人也有点眼力劲,当即合掌躬身一礼,“几位施主请跟小僧来。”
进的方丈禅室,易知足让赵烈文两人在外等候,只稍候了片刻,一个略显清瘦须眉皆白的老僧缓步进来,合掌一礼道:“贫僧道然,见过施主。”
易知足微微顿了顿头,径直道:“在下,元奇,易知足。”
元奇易知足?道然心里一惊,他并非不问世事,皇太后、皇上、镇南王巡视西北的消息早已传开,易知足的专列就在宝鸡,这些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当下连忙再施礼,“不知镇南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赎罪。”
易知足笑了笑,伸手让座,径直问道:“唐代木塔崩塌,难道没发现地宫?”
法门寺地宫藏着佛祖释迦牟尼真身舍利,这是法门寺最大的秘密,被对方一口道出,道然心里不由的一惊,对方是如何知道的?想到对方的身份,他也不敢隐瞒,道:“木塔坍塌,地宫岂能不现,不过,旋开旋闭,在地宫之上建了新塔。”
原来早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开启,易知足暗自感慨,略微沉吟,他才道:“法门寺千年古刹,唐宋盛极一时,如今却破败如斯,着实令人感慨,我捐资十万,好好修缮一番罢,地宫之密,务必严守。”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道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莫非是佛祖显灵了?
在法门寺露了形迹,易知足在扶风县也就没再逗留,径直返回了宝鸡,住进了宝鸡县衙,略微洗漱休息,他才让人去请凤翔府知府,走访了两个县,他对于凤翔府的移民安置还是颇为满意的。
待的凤翔知府章长宇进来见礼,听过对方简洁的汇报之后,他先是肯定了凤翔府这几年的政绩,然后才道:“将府治迁到宝鸡罢。”
得到易知足的褒奖,章长宇正自暗暗欢喜,听的这话不由一愣,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将府城迁到宝鸡?他迟疑着道:“可是因为交通的缘故?”
“不错。”易知足点了点头,“宝鸡自古就是交通要塞,也是关中四大门户之一,依照铁路规划,宝鸡将成为连接西北和西南的铁路枢纽,凤翔府的工业发展也将会以宝鸡为中心。”
这是要大力发展宝鸡?章长宇不由的大喜过望,连忙道:“下官即刻着手进行迁府准备。”
“还有——。”易知足缓声道:“地方官员对于辖区内的古迹,必须进行妥善的保护,这也是一种资源,我已划拨了十万元对法门寺进行修缮。”
一个法门寺拨了十万元?这得有多重视!章长宇不由的一呆,没听说镇南王是佛教信徒啊?
待的章长宇告退,赵烈文捏着几张电报缓步进来,笑道:“英吉利沉不住气了,首相访俄,外交大臣防法,还向智利售卖了一批战舰。”
略微翻看了下电报,易知足点了支烟,缓声道:“英吉利这是想联合俄国和法兰西一起遏制德意志,避免德意志挑起战争。”
赵烈文道:“如果有足够的利益,俄国会不会联合英法遏制德意志?”
“不用担心,英吉利开不出让俄国动心的条件。”易知足满不在意的道:“哪怕是巴尔干,也不能打动俄国,况且,一旦德意志挑起战争,俄国自己也有能力攫取巴尔干,犯不着为此得罪我国和德意志。
再说了,欧亚大铁路一旦开通,会给俄国带来难以想象的好处,俄国人岂会因小失大?”
顿了顿,他才道:“我倒是有些担心德意志。”
“担心德意志不挑起战争?”
“那倒不是。”易知足道:“德意志目前的处境可谓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德法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不可避免,不进一步削弱法兰西,德意志始终就不得安稳。
在察觉到法兰西迅速恢复实力之后,德意志就一直在找机会进一步削弱法兰西,只不过因为英吉利和俄国的干涉而不能得逞罢了。
如今机会来了,德意志岂会错失?而且也不敢错失这个机会!德意志应该很清楚我国的意图,若是错失这个机会,我国必然会转而支持俄国,对于德意志来说,这是无法容忍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担心俾斯麦会象普法战争一样,利用外交手段稳住英吉利。”
赵烈文道:“英吉利不会坐视德意志灭了法兰西吧?”
“难说。”易知足沉声道:“我国将英吉利视为最大的敌人,英吉利自然也是视我国为最大的敌人,我国假手德意志削弱英吉利实力,英吉利岂能看不透?”
顿了顿,他接着道:“真要让德意志吞并了法兰西,也是后患无穷,德意志是有野心也有能力统一欧洲的。”
听的这话,赵烈文轻叹了一声,“欧洲这盘棋还真是不好下啊。”
这盘棋确实不好下,易知足自己也感觉有些头痛,不论是英吉利、德意志还是俄国,都不好驾驭,只能是先看看了。
随即,他将思路转到了南美洲,“英吉利向智利出售战舰,这是想搅乱南美洲?还是想利用南美洲来转移我国的视线?还有,这事情按理说不应该那么快就捅出来。”
赵烈文道斟酌着道:“英吉利会不会认为我国的军工必须依赖从南美进口的铜矿?”
“我国从南美进口的铜数量确实不小,不排除英吉利有这个想法。”易知足缓声道:“不着急,先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