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稍稍起身,不觉也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碗中的两滴血相碰,一点一点,分散开来,彻底消散在水中。
“没有融!”宜妃惊呼一声。
太医走上前来,道:“皇上,两滴血没有融合,珍妃娘娘和胡大人是清白的啊!”
胡毅兴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做在地上,身上全部都是冷汗。
北殷王脸色更加狰狞。
“母后!”
“这不可能!”太后迅速起身,走上前来。“一定是水有问题!”
几个太医上前,道:“太后,这些水是太医院中几个太医一起准备的,不会有错。”
“不可能!”她顿时慌张起来。
“珍妃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胡毅兴的,不会有错!就算、就算不是,他们也绝对不干净!”
洛水心淡淡道:“太后一口咬定,珍妃与别人有染,是不想承认自己杀错了人?”
她转身在北殷王面前跪下来。
“皇上,就因为一句流言,太后的一个怀疑,就要珍妃娘娘和她肚中的孩子死,那可是皇上的妃子,是皇上的孩子啊!就这样,被冤枉而死,珍妃娘娘如何能瞑目?”
“胡说八道!”
太后迅速站起身来。“洛水心,你想要诬陷哀家!”
“事实就在眼前。”洛水心不卑不亢,道:“如今后宫正式多事之秋,皇嗣单薄,珍妃娘娘怀孕,是应该举国欢庆的事,没想到,才不过三个月,竟然就遭此劫难!以后让后宫的妃嫔该如何自处?”
“就连身怀龙子,都随时可能被杀,谁还敢受孕?”
北殷王脸色更加难看。
皇宫之中,这几年确实频频出事。
先是大皇子被杀,然后三皇子被幽禁,现在竟然连还在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
“母后。”他转过身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太后,咬牙道:“现在珍妃死了,朕的孩子也死了,母后可满意了?”
太后身体微微发抖,声音凄厉。
“哀家是为了整个后宫安宁!也是为了皇帝你啊!就算哀家杀错了人,哀家也没有错!”
北殷王紧皱着眉,看着眼前还在哭嚎的太后,冷声开口。
“传朕旨意!太后谋杀妃子、皇嗣,刚愎自用,心肠歹毒!送入幽景宫中,好好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能离开!”
太后闻言,浑身一震。
“皇上!哀家是你的母后,是北殷的太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北殷王冷眼看着她。“母后身为北殷太后,更是要以身作则。更何况,杀害妃嫔和皇子,是死罪,儿臣留母后一名,已是法外开恩!”
几个妃子吓得脸色煞白,噤若寒蝉。
北殷王转头再次看来,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淑妃,萧妃,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早该受罚!关入慎刑司!重罚!”
“皇上!”
两人面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要是进了慎刑司,她必死无疑!
“还敢说冤枉?”北殷王一脚将两人踢翻在地。“你们冤枉,难道珍妃就不冤枉?她肚子里的孩子,朕的孩子就不冤枉!朕就应该杀了你们!才好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淑妃吓得浑身一抖,瘫坐在地。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北殷王冷哼一声。“带下去!”
两个妃子一走,太后也被请走,刚走到门口,洛水心缓缓开口道:“太后是不会说,要送我去岭南的吗?”
太后脚步一顿,转头看来,目光凶狠。
“洛水心,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哀家今天受的苦,会全部还给你。”
洛水心眼中没有任何波动,淡淡道:“这些事,还是等太后从幽景宫中出来,再说吧。”
说完,几个侍卫立即带着太后离开。
慈宁宫中,再次安静下来。
北殷王转身坐下,摆了摆手,道:“将珍妃安葬皇陵中。”
“是。”
几人迅速忙碌起来。
胡毅兴踉跄着走上前来,脸色因为失血而微微有些发白,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北殷王转头朝他看来。
“胡大人保护珍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罢。”
他缓缓跪了下来,道:“微臣想要辞官,回乡。”
北殷王闻言,看了看眼前满身鲜血的胡毅兴,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回去吧。”
“多谢皇上。”
他深深弯了弯腰,这才起身离开。
好不容易能离开这里,此时,他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珍妃已经死了,就算他能离开皇宫,又有什么意义?
“胡大人。”
正在这时,洛水心突然追了出来,叫住他。
胡毅兴转头看向她,淡淡道:“司命大人,刚才多谢谢大人帮忙。”
“你要去哪儿?”洛水心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他常常叹了一口气,转头朝宫外的方向看去。“我现在已经不是史官,只想回乡,度过余生。”
“正好,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马车,现在你就出发吧。”
说完,洛水心直接朝前面走去。
胡毅兴闻言,心中有些疑惑,为何要急着今天走?
他迅速跟了上去。“司命大人,我还有一问。刚才滴血认亲的时候,为何会不相融?”
珍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胡毅兴再清楚不过。
洛水心却没有回答,直接朝前面走去。
一直走出宫门,一辆十分朴素的马车停在门口,没有马夫。
洛水心转头看来,笑着道:“车已经准备好了,胡大人快些出发吧。”
胡毅兴一头雾水,抬脚走了过来,虽然满心疑惑,还是掀开帘子,正准备上去,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
“毅兴。”
他身体一震,惊讶地抬头看去。
马车中光线昏暗,已经卸去妆容的珍妃正坐在里面,脸上带着柔和的小,长发盘起,用一根发簪固定。
一身朴素青衣,清水出芙蓉。
“芳澄!”
他惊呼一声,连忙上前,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你没事!你没事!”
沈芳澄点了点头。
“我没事,你头上怎么受伤了?”
胡毅兴满心惊喜,刚才还恨不得随珍妃而去,此时,却满心喜悦!
“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眼眶慢慢变得湿润,他紧紧抓着沈芳澄的手,生怕一松开,人就不见了。
他转头朝洛水心看去,惊喜道:“司命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芳澄没有死?那慈宁宫中那个人是谁?”
洛水心笑着道:“其实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今天太后突然将珍妃娘娘叫过去,不得不提前。”
“一个月之前,我就开始让人迅速和珍妃体型相似的尸体,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总算在前几天找到了。珍妃被送出去之后,那几个太监都是我们的人,和尸体调换,再用上我特意准备好的面具,就可以以假乱真。”
“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们的血怎么可能相融?”
“现在我已经按照约定,让你们脱身,离开皇宫,就快些离开吧。从现在开始,世界上就没有珍妃和史官胡毅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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