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保一个。
这句话落在陈胜的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他有两女一子,此刻却要他做出抉择,选出一个就意味着要放弃其他两个。
他的妻妾们已经在耳边吵开了,有人嚷着保女儿,有人嚷着保儿子。
争执期间,她们竟然扭打了起来。
卫长琴冷眼看着牢房里发生的争执。
谁都有求生欲望,可没有人能躲得过宿命。
“陈大人,决定权在你手上,你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卫长琴提醒着陈胜,“你得快些做出决定了,越是拖延,对你的家人越是不利。”
“卫相。”陈胜仰头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乞求以及坚定,“我想好了,请你救我儿子吧,陈家得延续血脉,他必须活下来。其他人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至于我……我对你还有什么价值?你只管利用就是了。”
“好,本相尊重你的选择。”卫长琴淡淡应了一声,朝着神墨吩咐道,“救人吧。”
对于陈胜会做出的选择,他丝毫不感到意外。
神墨朝着角落里的少年招了招手,“过来吧。”
少年挪到了围栏边上。
陈胜的妾室们哭成一团,怨声载道。
陈胜安静得一言不发,心中是无尽的懊悔。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保住自己的一条血脉,让陈家不会绝后。
耳畔的哭闹声渐渐小了,毒药发挥了作用,众人并没有力气再谩骂,只能躺在冰凉的地面上苟延残喘。
“陛下要处死你全家,应该不会收回成命,他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你别指望他能对你的儿子法外开恩。”卫长琴低声说道。
陈胜苦笑,“那该如何是好?陛下当真就如此狠心吗?就算这位大夫救活了我的儿子,陛下也不一定会赦免他……那我可真的是死不瞑目!卫相,你既然要做好人,为何不好人做到底?想办法把我儿子带出去,你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本相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你的儿子活下去,但是他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卫长琴顿了顿,道,“让他诈死。”
“诈死?”
“顾相的蛇毒,是本相身边的这位大夫解的,你儿子跟顾相是同样的毒,所以你不用担心毒解不了。而解毒要消耗的时间太长,狱卒不会给我们这么多时间,所以,本相的办法是,先给他续命,也就是把毒发的过程延长,他可以比别人多活个把时辰,但是他必须装死,让狱卒以为你的家人们全都中毒身亡,狱卒们会清理尸首,把你的家人们全抬出去,只要全都离开了天牢,想带走你儿子就简单多了。”
天牢重地,想要带走囚犯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可囚犯一旦变成了尸首,运出去就不会有人看守了。
假死,是金蝉脱壳最好的办法。
“这……”陈胜犹豫了片刻,道,“卫相说话算数吗?”
太师承诺过他,要救他的家人,却没有做到。
非但不救,反而要毒杀他全家。
如今,卫长琴承诺他,要救他的儿子……
没有亲眼看到儿子脱离危险,还真是不敢轻信卫长琴的话,唯恐又被骗一次。
“陈大人信不过本相的为人?觉得本相是在忽悠你?”卫长琴冷眼看他,“你犯的错跟本相没有任何关系,牵连不到本相的身上,你们全家是死是活,对本相都没有任何利益影响,本相有什么必要欺骗你?你若不相信,本相现在离开就是了。”
“别!”陈胜连忙说道,“左右都是个死了,不如相信卫相,卫相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肯定是报不了了,卫相若真能保我儿平安,就让他自己来报你的恩德吧……卫相,你这计划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神墨瞥了他一眼,“阎王要人白天死,我能留人到半夜。”
“好,那就多谢二位的恩德了。”陈胜朝着牢房外的二人俯身一拜。
拜完之后,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妾女儿们,眸光里尽是悔恨。
“卫相,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求见陛下。”卫长琴道,“先大声喊叫,把狱卒们都引过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神墨。
神墨手拿长针,用针尖在那少年的眉心处扎了一下。
那少年立即晕倒了。
“可以了。”神墨道,“我已经给他暂缓了毒发,体内的毒素不会扩散太快,至少还能再活两个时辰。”
“好。”卫长琴看向了陈胜,“可以叫狱卒过来了。”
……
明德殿内,龙祁世正卧在软榻上吃饭后水果。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宫人从殿外跑了进来。
“陛下,牢房里出事了!”
龙祁世懒洋洋地应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牢饭里竟然被人下毒了!陈大人一家都被毒了,就陈大人没事,就因为他没食欲,吃不下饭,所以躲过了一劫。”
“什么?”龙祁世眉头紧锁,“天牢重地,有毒的饭菜竟然能被送进去?这是何等的疏忽!”
陈胜犯下大罪死不足惜,他恼的是狱卒办事不力。
毒药都能混进牢房里,这以后要是有重要的犯人被关押,没等审问出来也随随便便让人给毒死了,那案子还怎么了结?
“陛下,陈大人在牢房里哭喊,说是一定要见你一面,他还有事情没交代完,会死不瞑目,他还口口声声说,害他全家的人是……”
太监说到这里,略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