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夏秀安,“圣上令他不日起程,你们的婚期肯定要无限期延长。你还敢说这事不大?”
夏秀安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之前婚期紧,她感觉没完成的事太多,心里嫌弃。眼下徐澜宁要离开,婚期要无限期延长,她应该开心才对,可是却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如今她的境况是要么找到长生果,要么寻到天玄神针。天玄神针几乎是没影的事,只有长生果才是让她能继续存活下去之物。
长生果现今落在赵琮玉的手中,没有徐澜宁的帮助,她又凭什么从赵琮玉手中夺得此物?
“不过你也不用太忧心。既然徐家定下婚期,若不能按时娶你进门,总会要给你个交待。稍后我就去徐家走一趟,看徐家怎么安排。”夏允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
兄妹俩又说了一会话,夏允衡才去清洗风尘。
直到晚上戌时,他一脸无奈的过来回话,说是徐澜宁进宫面圣还未归,侯爷和侯夫人他们也要等他的消息之后才能做决定,叫他明天再过去等消息。
第二日一早,夏允衡就直奔徐府,结果徐澜宁天还没亮就出了门。侯爷和侯夫人等到半夜问他,他说他自有安排,他会亲自上门给夏秀安一个交待,叫他们暂且莫急。
到下午的时候,朝中已经传出圣上让他紧急在北军中点兵五百,第二日就整装北上消息。这么一来,时间就别提有多紧,根本难见徐澜宁人影,夏秀安一时间也想不通那呆子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
相比于夏家人特别是夏忠良生恐这桩婚事不成的焦急,她却要淡定得多——一走了之,可不是那呆子的行事风格。
于是在夏家人坐立不安焦躁等待了一晚的时候,她反而睡得安稳。
果然,就在夏家人空等一晚准备去歇息的时候,管家却疯了一般踉踉跄跄跑了进来,激动地说徐大人的车马已在大门口,叫五姑娘出去一见。
夏胡氏心里一松,斥责了他一句,赶紧亲自去绮罗轩通知夏秀安,叫她快快出去。
一行人去请的时候,夏秀安才睡眼惺忪的刚刚醒来。
“五姑娘,你就快点吧。可是五百兵马堵在大门口。不仅有百姓盯着,恐怕是朝中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往这里瞧着。若是耽误了徐大人的行程,姑娘怕是要被人非议了。”
看到夏秀安还在慢吞吞不紧不慢地推被子,在外间等着的夏胡氏示意吴妈妈过来紧催。
“如果我这般蓬头垢面的出去,就怕徐大人当场就退了我的婚。相比非议,损失就更大了。”夏秀安打着哈欠,伸着胳膊懒洋洋地让浣碧给她穿衣。
吴妈妈一噎,自那件事后,论起口舌,她从来就没比过这位五姑娘。这节骨眼儿上,如果这位一个不顺眼又使什么小心计,她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她嗫嚅了两句,赶紧心有余悸地出去禀报了。
夏胡氏也是拿她没法,如今夏家还需倚靠徐家,夏秀安这线可断不得,只好忍气吞声地亲自带两个丫头婆子进去给夏秀安张罗收拾。
一番磨磨唧唧地打扮下来,已过去半个时辰。
直到夏秀安出门,外面倒也不见一个人来催。
来到大门口时,但见铁甲铮铮,一片银光锃亮中,一辆黑漆马车稳稳停在大道上。几百兵士之外,有不少百姓驻足观望。如此众人之下,场面安静,更为彰显那马车的肃穆。
因为二月仍天寒,夏秀安被请进了徐澜宁所乘地马车里。
众目睽睽之下,夏秀安并没有扭扭捏捏。那些百姓似乎也能理解——毕竟徐澜宁有伤在身,起个身肯定不方便。由于天命太急,都没时间与未婚妻见个面,这会儿才抽点时间来道别,自也是不易。哪能还去顾忌什么男女有别呢?
马车里很温暖,徐澜宁一身绯色官服,衬得容颜更加斯文俊秀,且眸光清澈,正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微笑。
这是自元月十五被指婚以来两人第一次相见。
夏秀安自知他的呆性,也不和他虚与委蛇,坐下便道:“恭喜大人高升,这身官服穿在大人身上着实威风,此去北庭,想必能顺利走马上任。”
“承蒙五姑娘吉言,徐某也定不负所望……”徐澜宁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早日娶你为妻。”
这话有些让人不舒坦啊。
夏秀安耐心地细细分析,“你此去北庭不仅仅是接任大副都护,恐怕还要平息那边对朝廷的异见。据说民风彪悍,悍匪层出,你确定你能在五月的时候回京成亲?”
徐澜宁点头,叹道:“你考虑的相当周到。所以我决定把你带去北庭,与我一同上路。”
夏秀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在她还没来得及骂他疯了的时候,他已道:“不过后来我又考虑到路途遥远,处境凶险,你一个弱女子随我去肯定倍受惊吓,人身安全也难以得到保障。”
这还差不多,言下之意还有转圜的余地。
夏秀安静等他继续说下去。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像我这等饱读圣贤书的人更是要为你一个弱女子多考虑的。所以我后来又决定还是我先去北庭打头阵,等稍事稳定局势,就叫人把你接过去成亲。你放心,我们的婚期定在五月,我决不会让这个时日再推后,免得你被人笑话得抬不起头来。”
他神情严肃,说得一板一眼,似乎都在为她考虑,却听得夏秀安牙痛——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想当然,根本就没想过问一下她的意见。这呆子在人情世故上虽呆,潜意识里却留存着这时代的大男子主义。
不可取啊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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