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下传来一阵叮叮梆梆的敲击声,紧接着,哗啦啦,金属落地。
田啬夫囿瞪大眼睛:“台下有人?”
李恪畅快道:“台下自然有人,要不然,怎么完成最后几步?”
正说着话,宽整的平台上突兀打开一道小门,民夫们肩扛手抬,抱着一堆金属杆子鱼贯而出。
待到人员散尽,儒深吸一口气,纵声高呼:“开闸,启行!”
“开水闸,起獏行!”
“开水闸,起獏行!”
在平台上坐了良久的民夫们纷纷起身,总计整二十人,匀均分作两边,他们在组长的带领下喊着号子,拉拽绳索。
正中水闸被一点点拽了起来,河水涌入,獏行发出了第一声吱呀。
咔咔咔咔咔咔!
獏行带动连杆,连杆拖动齿轮,齿轮将力传导向外,经过几十道转手,最终拉动了盘绕在螺旋末端的青铜链条。
螺旋转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瞪着翘在堰池上的柱头,螺旋一圈又一圈的转动,几乎在同一时间,清泉涌出!
清澈的河水泊泊自螺旋流出,居高临下溅落在堰池里,看上去无穷无尽,无始无终。
黄土夯实的池底染上深渍,很快就聚齐一汪小小的水洼。水洼越聚越大,水位越来越高,半个时辰之后,终达到一丈高度,顺着开凿的新渠,涌向田亩。
所有的人,无论老、少、妇孺,无论墨者、官吏、民夫或是乡里,大家一齐抬步,追着水流奔跑起来。
他们一边奔,一边喊:“出水啦!出水啦!獏行真的出水啦!”
田亩之地一片欢闹!
水流顺着新渠的渠道奔流,须臾之间便及至第一个岔道,部分水流分匀出来,拐弯钻入田渠之中。
苦酒里的田渠有多久未曾进水了?
乡里们记不起来。
便是里中最年长的长者也从未见过田渠进水,从开凿田渠,引水失败开始,它唯一的价值就是在雨季积攒些许来不及渗漏的雨水。
可那时的田亩亦不需要浇灌啊!
待到需要浇灌的时候,那些许天水早就被大地吞噬,无影无踪!
直到今日,田渠真的有水了!
水流经过越来越多的岔道,乡里们也逐渐分散,他们在阡陌之间奔跑,随着水流,跑向属于自家的田亩之处。
李恪和田啬夫囿一起在第一个岔口拐弯,这条田渠连向最靠近水畔的田地,李恪家的田就在那里。
沿路都是赞颂的声音,李恪走到田亩,看到勤和丰正蹲在渠边,够着桶,眼巴巴看着水往里冲。
那水如今才两指深度,用桶能打出什么来?
李恪哭笑不得,开口训斥:“你二人偷什么奸呢,少说还有两个时辰才可打水,而想要田渠溢满,更得等到另两座獏行一同竣工才成。”
勤和丰悚然惊醒。
他们抬头看见李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少主人神技!此乃神技啊!”
长长的呼喊犹如号令,勤与丰后,跟随着李恪的乡里们居然都跪下了。
他们密密麻麻跪满了田畴阡陌,对着李恪,叩头便拜。
到处都是嗡嗡似的赞颂在回荡,从起初的无从辨识,慢慢趋于统一,汇合成震天的一道声音。
“济扶黎庶,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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