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凌冷冷瞥过来,檀口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眼:“炸炉。”
李恪目瞪口呆。
阴阳炉缓缓熄火,引擎同时停止轰鸣,众人顺着狭窄的廊道来到龟尾。李恪探出脑袋看了看地面,距离一丈多高,他们跳下去倒是没什么,但吕雉和慎行的老胳膊老腿怕是经不住折腾。
憨夫熟练地从一旁搬出一套绳梯,打开尾仓,丢下梯子,那姿态一看就熟门熟路。
李恪一脸木然地爬下梯子,又扶着吕雉下来。他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望着慎行,看得老头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山缝就钻。
“钜子……”
慎行轻轻咳嗽了两声:“恪,你该唤我老师。”
“老师。”李恪深吸一口气,满脸沉痛,“您说备了霸下接我入门,起行倒是风光无限,我看显耀如公子扶苏亦是满脸震惊,久久难言。然而……为何会半道抛锚?”
憨夫一脸好奇道:“师弟,抛锚何意?”
“就是坏了!”
众人恍然大悟。
由养在旁摇头晃脑:“锚者,急流横舟,先生以抛锚论损,确是妙论,恰逢其事!”
李恪痛苦地捂住了脸。
“老师,苍居距苦酒多远?”
“约百五十里。”
“老师方才说三百里不能坚持……莫非在此之前,霸下不曾有过试行?”
“自然试行过。”慎行抚着须慢条斯理说,“此先试行,霸下最远行过三百七十二里。这对足肢乃是新制,不足三百里便损及关节,想来与山道崎岖不无关系。”
“难道你等先前不曾想过环境问题?”
众人皆默然。
李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群墨者平素一个个英勇聪慧,怎么涉及到霸下,都跟失了智似的……
他不甘心地问:“还有阴阳炉!它真的运行六个时辰就会炸炉?”
“早先自然不是如此……”憨夫大概是看慎行的老脸挂不住了,跑上来把李恪拉到一边,接过话头,“长平一战,阴阳炉皆为床弩重创,我等抢出两尊尚算完好的,然墨子的阴阳炉与我等所知皆有不同……我等参研不透,唯有自外侧修缮。如此,阴阳炉便不敷久用了。”
“阴阳炉被床弩射穿,你们只从外侧修缮?”
憨夫被李恪盯得没处躲藏,咬着牙,忍着羞:“师弟有所不知,墨子制阴阳炉时全赖公输子全力襄助,其结构复杂,与相里子所制阴阳炉截然不同。此物存世仅剩两台,我等不明就里,只恐损及圣物……”
“会炸炉的叫什么圣物!”
“然相里炉无法驱动霸下,墨炉即便大损,依旧是世间唯一可驱动霸下之物……”
功率啊……
李恪已经大致猜到所谓的墨炉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应该是多段增压的蒸汽引擎,后世用来驱动舰船的大型蒸汽机组。它的复杂和动力都不是简单的瓦特蒸汽机所能比拟的,也难怪学识断档的墨家空有宝物却无从下手,以至于闹出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乌龙。
这么说来,我加入墨家要做的第一件事……修锅炉么?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