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鼻子,一脸带着嫌弃的关切:“柏君,那日朱府一别,我听说你趁乱逃了……这怎么……”
“大兄,你是来救我的么?”
浑黄的眼泪花子顺着脏兮兮的脸流下来,赵柏的声音颤抖着,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小心地向着李恪迈出脚步。
李恪随着退了一步:“呃……你姑且这么想好了。”
“大兄果然是来救我的……”情到真处,性在酣时,思及这一个多月的苦楚折磨,赵柏再也忍不住委屈。
他哇一声哭了出来:“大兄,我过得好苦哇!”
……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重新香喷喷的赵柏裹着清爽的绷带,换上干爽的新衣又一次站到李恪面前,整个人精神尽复,除了看上去还是消瘦,再没有半点狼狈苦楚的样子。
他点了餐,要吃烤猪,而且指名道姓,要吃猪舍中那只鼻头有一团乌黑印迹,右臀处还有道清晰牙印的公猪。
这让李恪不免浮想连篇。
墨者们依着李恪的形容从库房中翻出了赵柏的家传宝剑,李恪拿到手后,原物奉还。
“柏君,你是怎么跑来巨野泽的?”
赵柏感激地接过剑,小心翼翼挂回到腰上:“大兄有所不知。那日在寿春朱府……”
那日在寿春朱府,李恪围剿英布、朱家,险象环生,赵柏虽说不明就里,但也凭着聪明劲看出了一些端倪。
英布猪突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躲着,又想帮手,又怕挨打,这么纠结着纠结着,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结果一觉醒来,朱家被抄了,人也抓光了。
他茫然四顾,觉得没有颜面和李恪道别,就独自一人踏上了会稽寻贤的道路。
他的好运似乎是到此为止了。
在会稽郡,他到处寻访志在反秦的文武高人,听闻项氏贤能,就上门去招抚。
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项氏居然是秦庭的走狗,一听说他的来意,当场就要抓他献给郡守!
李恪一脸古怪笑意:“项氏要抓你献给郡守?”
“正是!”赵柏恶狠狠啃了一口猪腿,咬着牙,切着齿,“他还叫庄来擒我,幸得庄还有些良知,在野外,被我说得掩面而逃,连包裏都落下了。”
“了不起……然后呢?”
“然后,我又听闻新郑张子房,世之大贤……”
他凭着项梁的资助,去到新郑祸害张良,满大街打听“刺秦义士张子房何在”,于是张良被逼远循,新郑张府贴上了大大的封条。
李恪听得险些笑出声来,强忍着,一本正经说:“张子房有鬼神之材,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确是不凡。”
“是吧?奈何秦狗盘查太紧,那张子房也是,明明刺了秦,为何又要住在新郑城中……真不智也!”
再后来,赵柏就扫听到巨野泽有齐王建。他心想着,暴秦强大,非合纵不可抗衡,所以准备来巨野泽勉为其难挂个齐国相印。
可谁知,齐王建是见着了,但齐王建一见他就两眼放光,不仅夺了他的宝剑玉带,还逼他写信,到安阳勒索赎金。
若不是李恪恰盯上这块宝地,再迟上几日,就不是他食彘,而是彘食他了……
断断续续说完自己的悲惨经历,赵柏鼓着腮帮子,泪眼汪汪看着李恪。
“大兄,连齐王,楚宗都堕落如斯,这抗秦之事,莫非真无法了么?”
李恪被问地哑口无言,想了半日,只能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慢些食,别噎着。食完先给家中去信报个平安,等养好了,就回家安安生生陪陪你媪,莫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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