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等人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个特殊的信号,从后数日,即墨城中聚起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又以墨者为主,赵墨、楚墨,再加上身为东道的齐墨,九子八人齐聚从事庄中,几乎让李恪以为,慎行打算在这里就将钜子之位传到他的手里。
只是慎行终归没有这么做。
他们在熙熙攘攘的从事庄中静待了半月,慎行每日交道不绝,李恪如常态般被排斥在聚谈之外,只是他的心态终于淡然,抓紧时间与吕雉、虞姬一道带着严氏游览山水,极尽孝道,又或是约了扶苏、辛凌共同郊游,谈经作歌。
聚起的墨者开始分批出庄,且不仅是赵楚两墨,就连齐墨也不见例外。
喧闹的庄子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如此直至九月初七。
慎行把李恪叫道跟前,突然说“恪,收拾行囊,且随为师走完这最后一程。”
李恪怔了半晌,呐呐问“去哪儿”
“辽东”
霸下起行
它迎来了大批的新房客,共计四层一十九个房间,顶层是慎行、严氏和吕公居所,三层有李恪、辛凌、何玦、田横,然后扶苏与辛凌同住,吕雉、虞姬与李恪同房。
二层开始主要是霸下的业务乘员,司职锅炉的沧海,司职驾驶的由养和柴武,司职机械、协调的狄、儒和灵姬与何姬,代表仙家的徐非臣,勉强代表欧冶家的虞子期,还做作为东道,最后离庄的齐墨三子田荣、应曜和伍廉。
满载的霸下迈步离开空无一人的从事庄,突然一道火光自身后燃起,偌大的从事庄毫无缘由地整个烧了起来。
李恪看得愣愣出神。
“横”
田横一声唱喏“假钜子。”
“齐墨准备好抛却根基了么”
田横叹着气摇了摇头“齐墨唯战尔,百年时间无论是暴燕强秦,我等皆不曾有过弃土之意。然而齐王建却先一步弃了土,不战而降,饿死共地齐墨以其为耻,从那时起,便以对这片所谓的根基感到厌烦,只是一直无处可去,这才将自己圈禁在庄子里,苟延残喘,不问世事”
“如今呢”
“如今假钜子却有大志”田横斩钉截铁道,“齐墨尊你为主,你之大志便是齐墨之大志,你之所在便是齐墨之根基至于那片污秽之地不要也罢”
看着他的样子,李恪心里陡然升起一片豪情。他站在『露』台,指着一望无际的天地说“横,假如说我的大志是平定天下呢”
“摩顶放踵,虽死不悔”
“若这天下皆道我等是错的呢”
“墨义守心,虽死不疑”
“若这天下皆成你我之敌呢”
“赴汤蹈刃,虽死不惧”
李恪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不住倒退的人世,放声大笑。
“天下,我李恪来了”
辽东之行遥远而漫长,但是霸下此次再没有左顾右盼,晓行夜宿,一刻不停,便是补充煤水,也有先行的墨者一路在隐蔽处备下耗材。
一行二十余日,众人向北穿过巨鹿、广阳、渔阳三郡,自上游河滩处跨越濡水,转道向东,又经右北平与辽西二郡,直抵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