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自然知道冯去疾想要什么,却不知他为何不直言讨要,而非要拐个大圈,听起来就如索贿一般。
且由他罢
蒙恬也笑起来,指着李恪接茬下说“祭酒厚彼而薄你,自然是因为去疾兄不若太仆得陛下喜。此人之常情,何必有疑”
冯去疾一脸震惊“我虽不得喜,然我势大啊祭酒以为然否”
李恪真想甩过去一句不然。
两个算不上老的老混球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就是想看他愿不愿意托天使之手上呈国工么
托之,说明他着书为公,自呈或暗使中人,皆是他私心作祟。
李恪在心里冷笑。
始皇帝用巨赏堵他,冯去疾拿言语激他,明里暗里都是要他安分守己,别妄图打破现在的政治格局。
可他的想法秦人如何看得透,便是始皇帝,又岂能猜得着
真道我稀罕咸阳的官位么
李恪挑了挑眉,长身一拜“中丞不远千里而来,风餐劳苦,小子虽无长物,却岂能令尊者空归请允上呈”
蒙恬赞赏地看了李恪一眼“祭酒自便。”
一声自便,就说明正事要开场了。
乐手,美姬不须人言,皆大拜告退,退出不久,就见八个孔武墨卫抬着四只大箱正身进来。
他们把大箱并排放在堂中,李恪从中取出一串龠匙,依金、银、铜、铁四『色』分别开锁,墨卫发力掀开箱子,满满四箱书卷整整齐齐码放其中。
冯去疾震惊莫名“这便是沸传于天下的国工”
李恪束手点头“此国工七部四十三卷,总计二百二十二卷,墨工之机要,直道之精髓尽录于内,请中丞笑纳”
“七部四十三篇二百二十二卷”冯去疾疾走近前,抄起一卷抖开便瞧,“要管束民夫,首先得狠,别因为大伙都是民夫就手下留情平日官长会留情么不会狠是官的本分,民官虽不领俸禄,但也是官”
冯去疾念得满脑袋黑线,憋不住抬头问李恪“祭酒,此为国工”
李恪不由失笑“国工之事,涉民、兵、工、商、法、辎重、机关七处,成书之由便是论事,而非论理,故看起来,或会与世之常作略有不同。”
蒙恬好奇问“有传你聚四民着书,莫非是真的”
“自然是真。”李恪指了指冯去疾手上那卷,“如中丞手上的民治篇便是四处标段,七位百夫口述,择其精准录于书上,书录者不曾擅改一字。”
“何以如此”
李恪耸了耸肩“民治之书本就是给民官读的,士人并非不可写,但民官若不可领会,书来何用”
“这书是给民官读的”
“止民治民奋作休三篇,直道已经将此三篇铺开去了,每个标段皆有抄录,民官学识浅,唯如此做,才能照本宣科。”
冯去疾眼睛一亮
秦律的原则也是使民知法,所以用词历来追求简洁明了,但毕竟是法吏所书,失之于书面,所以各县令史才有与民问答的职能。
李恪的做法与秦律异曲同工,俗,却颇有些别样的神妙。
他将手中之书卷起放归,问“可有书目”
李恪从第一个箱子中取出一卷银线绞编的简,递到冯去疾手里。
冯去疾张手抖开,念叨着“法五,工典,卷百二十七至百三十”,找到书卷,取来观瞧。
通钱,同律之刑,某以钱通其官,官不取,啐,鞭十五,官取,同罪。
还是熟悉的配方,相似的味道
冯去疾舒坦地叹了口气“祭酒有大才啊”
李恪谦逊道“皆诸贤所着,小子不敢居功。”
冯去疾还想恭维,蒙恬突然『插』嘴进来“祭酒,高阙、阴山正缺机关,不知此书可否也予我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