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二哥哥这个赌品呐,是真真的不咋地啊!”余绽手里的算筹扔了一桌子,大笑着起身,一把抓住余纬的手腕,拖着他去了外间大圆桌前坐下,让人打水洗手,和他一起吃茶吃点心。
余纬不高兴,想甩开她。三挣两挣,却只觉得手腕上套了个铁箍一般,动都动不了。
这才恍然大悟,气得捂着眼睛笑:“好啊!四妹妹!你这能射出九箭连珠、挥得动军中陌刀的手,跟我个读书人玩双陆,你这不是欺负人么?作弊!就是作弊!”
余绽贼贼地笑:“要不怎么我让你在外头加小心呢?京城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能人。你可别一时大意,犯在了乱七八糟的人手里,那余家可就该热闹喽!”
这话说的……
倒还真有道理!
余纬偏头想想,用力点头。
“二哥,你刚才说朱蛮?是什么人?”余绽好奇地问他。
这个名字可是耳生得很。
前世今生,好像都不曾听人提起过。
“唔,你这点心好吃,叫什么?”余纬只顾低头吃。
“哈哈!二哥爱吃就好。临走时我给你带一匣子,回去让二嫂也尝尝。这是江南的点心样式,叫蟹壳黄。”
余绽似乎毫不在意刚才问题的答案,反而高高兴兴地给他解释起了这道点心的做法,又是怎么揉面起酥,又是怎么烤制撒芝麻,又是怎么各种做馅,又笑道:
“二哥吃的这种馅子,是葱油、鲜肉、蟹粉、虾仁调的,是咸口。回头给二嫂带点儿枣泥和豆沙的回去,甜甜的配茶,女人们更喜欢。”
这样贴心的妹子哪里去寻?
余纬心满意足,一碗热茶下肚,舒服得往后一靠,瘫在了椅子上,闲闲地说起自己在外头流连花宴的经历:
“……那些人看似去胡闹。但我瞧着,每每有那么三两个人,会私下里凑在一处。连坐都不坐,就站着。说几句话,绕着圈子打机锋。然后就,就好像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就都散了!
“我还真凑过去听过,一句听不懂。唉!有那个直心狂性的,当着我的面儿笑话我是乡巴佬,我一开始气得浑身发抖,现在,我怂成一团地认!
“就说那个朱蛮。他祖上是青州籍,如今那边也还有大片的田亩祖宅,但听说族人只有几家子几十口子,少得很。
“他家还不是嫡支。当年三国分梁,他家就去了闽浙一带做生意。发家了,却得罪了当地官府,拿了他家是青州人当借口,要夺他的家业。他们家就只好寻了机会跑了回来。
“然而刚回来时,大夏也疑他。他们家就索性又去了西齐。西齐对生意人简直是欢迎之至。他们家在蜀中便挣了大钱。
“前些年,哦,就你离开家的那年。那年不是西齐和大夏闹得挺凶吗?他说自己家好歹是青州籍,怎么也不能留在西齐给人家凑军费,就寻了个空子,把钱全都搬了回来。
“因那次回来时,他家当家的二伯是个极精明的人,青州一落脚就捐了大笔的银子给官府储备军粮。青州自然旌奖不已。这才渐渐地有了朱家这一号。
“哦,妹妹知道钱家么?”
余纬换了个姿势,眼睛里熠熠生光,这些可都是他的榜样。见余绽迟疑着点头,笑着道:“这几十年一直说钱家乃是大夏首富。自然,朱家比不了钱家。可是,如今已经隐隐传出来,叫南钱北朱。”
顿一顿,又嘿嘿地笑:“又有叫钱归青朱的。”
“钱龟青猪?!”余绽噗嗤一声跟着他笑喷了一地茶。
“因为钱老板祖籍归州。”
“三国交界的那个归州?”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