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说!”老尚宫满面的不屑,“但凡一提到咱们这位新郡主,六小娘子就低了头不说话。那两位娘子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老奴觉得不对劲,怕贺宴上闹了乱子,挨着个儿背地里单独追问。
“张娘子只是冷笑,却绝口不提。
“王娘子只推说六小娘子是为了前事懊恼。老奴问她懊恼些什么,王娘子却又不肯说。
“待老奴单独去问六小娘子,六小娘子哭着跪在地上,求老奴别问了别问了……”
老尚宫说到这里,眼窝湿润,拈了帕子擦擦眼,才叹口气:“可怜哟……”
这个做派,似曾相识……
潘皇后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沈太后宫中见到的人——陈太妃!
这一位当年在宫中,可不就是凭着这一套欲说还休的乖巧委屈模样,害得沈太后蒙受了多少不白之冤?
好在沈太后是武将人家出身,后来索性见了陈妃就各种讽刺,明摆着嫌弃疏远,最后两个人才终于相安无事了……
“罢了,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
潘皇后觉得,以后这些老尚宫们,还是在宫里养老的好。
都怪永熹帝不肯采选!宫里就只有自己一个,沈太后又是个格外省事的婆婆,这宫里安安静静了八九年,连这些原该人老成精的女官们,竟都成了老眼昏花了!
等老尚宫一走,潘皇后叹着气连连摇头,对青诤道:“明儿你挑个明白人去罢。”
听着刚才那些说辞描述,青诤便想起了陈太妃——当年潘皇后还不过是个太子妃,可是没少被陈妃明里暗里下绊子,她作为贴身大宫女,记得才叫一个清楚呢!
当下,立即点头:“是!您放心,婢子明白!”
待到第二天,果然挑了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女官过去。
谁知到了晚间,这中年女官回来时,也是满面温柔笑容,大谈特谈“离珠郡主好福气,有一个这么不爱争抢的妹子”“六小娘子心地极好,就是不会说话,每每被嫂子们呵斥”。
甚至到了最后,还隐晦地暗示潘皇后,以后跟离珠郡主说话须得小心,那一位又敏感又多疑,还睚眦必报没完没了。
最后干脆利落地告诉潘皇后:虽然她很是喜爱六小娘子,也觉得那么乖巧懂事的小娘子着实可惜了,但余家和离珠郡主必定是恩怨纠缠、撕扯不清,自己不想去蹚这趟浑水,请皇后娘娘再找个心硬的去吧,反正她是胜任不了。
这一番噼里啪啦倒是很有大夏后宫沈太后的风范,然而也堵得潘皇后一个字多的都说不出来,只得疲惫地扶着额头令那中年女官也退下了。
寝殿里没了人,潘皇后脸上便明明白白显出了后悔:“我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的时……”
这是万万没想想到这余家的六小娘子有这么高的段位!
“这还是那个先前在毛果儿面前胡作妄为的蠢货吗?”连青诤都满面震惊。
这分明是个千年的狐狸啊!
“我若是将错就错、睁一眼闭一眼,这余家女眷果然进不来宫、人前露不了面,便没人说什么。如今可好,我看轻了这小娘子,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非要把她弄了来——”
潘皇后越想越烦躁,“她这番作态出现在贺宴上,这不仅要坏了离珠的名声,只怕圣上和本宫的名声,也要毁在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