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熹帝也醉了,跌跌撞撞回了寝宫。
宫女上前来服侍。
秦耳低眉顺目地紧紧闭了殿门便出来到隔壁的小耳房里歇着。
“师父今儿热着了没有?玄紞亭那么多人,乱哄哄的。”毛果儿小心地端了一碗饮子给他。
“呵呵。臭小子,想打听什么?”秦耳笑着斜他。
毛果儿嬉皮笑脸地躬身下去:“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你个小猢狲有什么不敢的?!说,跟余家还有来往没有了?”秦耳高高抬着头,几乎是在用鼻孔看这个最近被他疏远了不少的小徒弟。
毛果儿哭丧着脸,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师父,您打我吧!家里老娘忽然病了……我前头又不懂事,您给的银钱,都被我乱花光了……所以那回才拿了余家的钱……”
秦耳狞笑着低头看他:“你娘病了?死了吗?!”
“师父!杀了我也不会拿我娘扯谎!您让不论哪个师兄,不不不,您让吴师兄去查!他跟我最合不来,肯定不会帮着我!我娘真病了!”
毛果儿咧着嘴小声地哭了,鼻涕眼泪的,袖子一抹便是一脸。
秦耳哼了一声,直起身子来又喝了一口饮子,脚往旁边一撇:“我问你的是,你娘死了吗?”
“还没,病得越重了,可我没钱……如今就是拖日子……”毛果儿说着说着,哭声又痛了三分,低头再擦一把脸。
秦耳低头再看看他灰心的样子,终于缓了口气,随手从袖笼里拽了两张银票出来飘在了地上:“行了行了,别哭了。陛下正在里头高兴,让他听见一半声儿的,活扒了你的皮!”
两张银票,二百两。
毛果儿激动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扑了过去,颤着手捡起了银票,堵着嘴呜呜地哭:“谢师父!谢师父救命!毛果儿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让你别哭了没听见吗?真不想听师父的话了?”秦耳喝完了饮子,舒舒服服地躺在了美人榻上,自己拍了拍腿。
毛果儿急忙拽了手巾来出来,狠狠地把自己的脸擦了个干净,然后膝行过去,恭恭敬敬仔仔细细卖力地给秦耳捶腿。
“陛下怎么也得小一个时辰,我睡会儿。你听着隔壁的动静啊!”秦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一歪,沉沉睡去。
毛果儿歪头看看他的样子,似是睡熟了。轻轻松了口气,然后立即又跪得更加挺直,认真地轻柔地继续给秦耳捶腿。
秦耳睡得极香甜。
可惜,一刻钟只多了一点点,就听隔壁殿内一声闷闷的咳嗽。
这一次快得连毛果儿都觉得诧异,愣了一瞬,方赶紧用力推醒秦耳:“师父!师父!陛下叫人了!”
秦耳猛地睁眼,腾地跳起来就往外跑。
毛果儿跟着爬起来,膝盖却是一软,踉跄了一下,口中急着低声喊:“师父,帽子!幞头歪了!”
回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秦耳却也只得立住了脚,等他上前来给自己整理好了帽子,用力地眨了眨眼,低声急问:“怎么回事?!”
“不晓得啊!”毛果儿已经急得脸上汗都出来了,忽然目光一闪,悄声问:“今儿宴上陛下瞧见什么,什么人了么?”
秦耳若有所悟,等他收拾完,提着袍子便推门跑进了隔壁房间。
三个宫女跪在地上,几乎要抖得跪不住。
而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永熹帝,脸上既有不耐烦,也有不甘心。
“陛下?可是醒酒汤不合口?”秦耳小心翼翼地绕过宫女,脸冲着永熹帝,手却背到了身后,小幅度地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