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未时,消息便传进了宫。
满宫的人,个个色变。
其中最为诧异的是陈太妃,而最激动的,自然是永熹帝——他直接去砸了半座仙霞宫。
不明所以的秦耳拧紧了眉看着,到了最后,才从永熹帝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端倪,眉眼一冷。
转身背了永熹帝,秦耳一个大耳刮子便甩在了毛果儿脸上:“小猢狲!我提携你,你倒坏我的事!这样重大的消息,怎的没告诉我?怎的还敢泄露了外头去?余家是灌了你什么迷魂汤?!”
毛果儿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陛下特意说了不许告诉您。徒儿总得要命啊!徒儿不敢说啊!徒儿连您老都没告诉,哪儿来的天作胆,跟余家说得着么?
“再说,就算是徒儿告诉了余家,他们家就那么本事,能让韩大将军亲自出马去扛了余六家去?那可真是个狐狸精了!那种狐狸精,又怎么能让她进了宫来……”
“你还敢往下说!你是真不要命了!”秦耳气得一鞋底踹在他脸上。
毛果儿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却闷不吭声地忙又爬起来跪好了,自己掸掉脸上的泥土,又擦干净。
秦耳看着他这个举动,心里登时一软。
宫里有规矩,宫人们都是在贵人跟前伺候的,便责罚,也只能打身上,脸是不能动的。
如今毛果儿已经在永熹帝跟前挂上了号,若不让他伺候了,永熹帝必生疑心。可若是让他伺候,这样一张脏脸过去,秦耳立时三刻便会被盛怒的永熹帝打个臭死。
所以毛果儿赶紧先清理自己的脸,并不是为了自己爱整洁,却是为了不让旁人看出来,是为了保护秦耳这个当师父的。
“你个猴儿崽子!就是个白眼狼!我一辈子没白疼过人,就白疼了你一个!滚起来!去要冰块,赶紧把那张臭脸敷一敷!”秦耳低声又骂了两句,转身要进去伺候。
毛果儿忙抢过去抱住他的袍角,低声道:“师父您别去填限。里头有人受着陛下的火气,您躲一躲,别让至尊发作不出来……”
秦耳挑了挑眉,果然站住了脚,哼笑一声,低头看着毛果儿:“小猢狲!不是看在你还对你师父有三分孝心,我皮不活剥了你的!滚!别在我跟前碍眼!”
这就是已经放过自己了。
毛果儿立即松手,干脆利落地滚远。
可出了仙霞宫的后角门,他便直奔太液池边去,掬了把水洗了脸,抬手叫了湖心的船过来,笑着讨新鲜莲子吃:“都快七月里了,莲子该下来了吧?”
船娘目光微闪,含笑摇头:“还没有呢。”
“那就没有罢。还得请教姐姐一句话:听说太后和郡主常来湖上泛舟,可有时辰?”
毛果儿眼神往船舱里打好了捆的两把莲蓬上溜过,松了口气,放松笑问。
那船娘也就接着寻常笑道:“并没有。然而大中午的,她们是不出来的。若不是晨起,那便是傍晚了。”
“哦。那也就是说,外头的新鲜故事儿,太后和郡主都还没听见?那就有些可惜了。”毛果儿垂眸道。
“那怎么会?太后早知道了,正发脾气呢。小阿监在陛下跟前伺候,倒是提醒陛下今儿别去撞晦气才是。”船娘笑得欢畅。
毛果儿也就露了个笑容,点着头又回到了亭子里,安座望风。
慈安宫梨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