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呵,敢做就要敢当。”一个娇颤颤的声音也跟着余绾后头响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愣。
抬眼看去,却是那个被韩震逼着沈太后请旨封了宜兴县君的歌姬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袅袅行来,走到了余绾身边,挨着她跪下,却面对着韩震,叉手拜了三拜:
“虽然劳您见怜,将我从那风尘窝里拉了出来,又替我争来尊荣,赐我富贵荣华。可是,大将军,谋反这事,委实做不得的。”
叹口气,怜悯地看向身边的余绾:“六小娘子被您从家中强掳来时,您还记得是怎么跟妾身说的么?
“这丫头一家子不识抬举。连太后也疯了,敢跟我韩家抢人,一个小娘们儿竟弄进宫去封了什么义女郡主。这小丫头便拿来抵债,余家的脸上好好扇几巴掌才是。
“若不是六小娘子刚强,你们家三郎瘸了腿又不能人道寻不着媳妇,大将军你怕是绝不会放过这小娘子吧?
“可惜,六小娘子不仅刚强,而且聪慧。尽心照看你们家三郎那个蠢货,得了他的信任,终于取得了你们谋逆的证据。
“您说六小娘子手中的证据都是捏造的?那怎么我手里,也留了一些呢?还是您想说,我这个歌姬出身、污泥一样的人,也是咱们的皇帝陛下早早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这一回,轮到韩震惊愕,看了她半晌,忽然往前大步跨了过去:“你说谎!”
宜兴县君一动不动,面带微笑:“我没有。”
“我是说,你之前……”韩震还待再往前走,却已经有禁卫军顶盔掼甲手持刀枪拦在了他的面前!
宜兴县君仍旧平平和和地看着他,微笑截口,摇头道:“我没有说谎。其实我从来就没说过谎。我一直都说我不稀罕你韩家的富贵,难道大将军当成了歌姬们的欲擒故纵不成?”
韩震僵住,眼神复杂、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宜兴县君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他郑重地缓缓地行了大礼:“多谢大将军错爱。”
御座上的永熹帝,高高在上地盯着宜兴县君妖娆的身材,眼睛微眯,平板地开口:“宜兴县君,听说,你来自南越?”
“什么?”宜兴县君的脸上露出惊讶,愣愣地拧着柳腰,回眸歪头,看向永熹帝,接着错愕失笑,“这是哪里来的……”
话说半句,忙又噎住,蹙眉嘟嘴,娇俏地摇头,最后却肯定地点点头:“对,对对!妾身正是南越人。”
永熹帝的表情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另一边,明显觉得意外的潘皇后不由得偏头去看沈沉。
沈沉也正觉得好奇,两个人的目光一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句话: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精怪!?”
那边韩震已经呵呵地笑了起来,转眼间变成了仰天大笑:“林氏!你果然是歌姬出身!人家想要什么答案,你就急忙给人家什么答案!
“他想跟南越翻脸,所以你就立刻承认了你是南越人。若是他这一回想往西齐身上泼脏水,怕是你会立即承认你是西齐人吧?就连你那名扬京城的花名雪舞,怕都是会变成故意反其道而为之呢!”
“不必说这些废话了!韩震,如今有人手持铁证首告于你,你还不赶紧束手就擒,等候有司审讯、陛下发落?”
早就聚精会神等着拘拿韩震的潘大郎潘霆终于耐不住了,跳出来大喝一声!
韩震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管眯着眼睛,遥遥地看向御阶之上的永熹帝:“陛下若是不说我有罪,那我就还是辅国大将军。你们都是我的部下。让我束手就擒,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