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分家,我和弘儿还要忍受这些事情到什么时候?弘儿的媳妇马上也要进门了,梦夫人那院子里整天鸡飞狗跳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风如此,让弘儿如何在他的妻子面子抬得起头?说不定将来还会被岳丈给看低。弘儿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凭什么要他受弟弟连累,被岳父家给看扁?”
侯爷夫人这话,一半是出于发泄,一半也是出自真心。
若是让自己儿子一直跟那崔盛坤住在一起,就以崔盛坤和顾诗淇那夫妻两个的性子,自己儿子和儿媳怕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血脉这种东西,改变不了,她无可奈何。就算分了家,人家还是会将崔盛坤看作是弘儿的弟弟,崔盛坤惹了什么祸,弘儿也得跟着他一起丢脸,但分了家之后,总比住在一起,整天被他的这些破事儿所烦要好上很多。而且时间长了,众人看弘儿和崔盛坤并不怎么来往,也就自然而然会将他们兄弟两个分开看待。
所以侯爷夫人觉得分家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只是一直憋在心里没能说出来。
“可……现在说分家太早了些吧?母亲听到这消息,心里肯定不高兴。”有哪个老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孙分家的?巴不得几代都住在一起才好。
侯爷夫人默默抹了一下眼泪,“我就是心疼我们弘儿,自己这么争气,却抵不住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同僚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他的。”
自从忠勇侯府醒悟过来,自己对自己的妾室和庶子太过宠爱之后,也就对自己的正妻和嫡长子生出了愧疚之心,此时听得自己的妻子这样说,这样的愧疚之心更盛。
“我心里明白,我们弘儿是被坤儿给连累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好,要是在坤儿小的时候,我就好好管教他,也不至于让他养成现在这样的性子。”
侯爷夫人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也不光是为了弘儿。就坤儿现在这样的性子,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以为闯了祸之后,有父兄帮着自己扛着,所以就什么都不怕。等他分出去单过之后,他就是一家之主了,什么事都得他自己拿出主意,承担责任,他也就慢慢地长大了……”
忠勇侯听了这话之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有些道理……”若是分了家,坤儿成了一家之主,知道全家上下都仰仗着自己,是不是就能安下心来,不再做哪些混账事了?
“先让我好好想一想吧。就算是分家,也得等到弘儿的媳妇进门之后了。”
眼下要紧的是,明天该怎么办,也不知道顾诗淇能不能说动世子妃,叫她不要再计较此事,也别惊动京兆衙门那边了。
崔盛坤回去之后,顾诗淇便是帮他脱了衣服上药,这个时节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忠勇侯下手又重,虽然没有见血,但是背上一道道红色的印子清晰可见。
崔盛坤这个时候也不敢发火了,好声好气地跟顾诗淇道:“明天见了你妹妹,还有弟弟,记得说话好听些。我也不是故意不付银子的,你不也知道吗?如今娘给银子的时候越发吝啬了,我现在每个月拿到手里的,还不足以前的一半。跟朋友一起喝酒吃饭,总不能一直让别人结账,大家都是轮着请。我是想着,我好歹是他的姐夫,临时欠他一些账,这点面子他还是能给我的吧,可是没想到他竟是一点情面都不顾。”说着说着,他的火气上来,语气又强硬了起来,“你也得好好说说你那个弟弟了,对自己的姐夫怎么能这样?长幼不分的,真是不知礼数!”
顾诗淇任由他怎么说,就只是沉默着帮他上药。他倒还有脸去数落别人,要真想在外人面前要体面,就不该欠着自己小舅子的银子不给,他这样,谁能瞧得起他?
可这些话她也只能放在心里,明天一早照样得替他去奔波,谁让他是自己的丈夫呢。
次日一早,顾诗淇便是起了床,去梦夫人那里请安。
“坤儿呢?”
“还在睡着呢。”
“让他睡吧,昨天经历的那样的事情,又被侯爷狠狠给打了一顿,想必是身心俱疲了。”
顾诗淇听了很不以为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宠着自己儿子呢,也不看他究竟闯下了怎样的大祸,不说训诫一顿也就罢了,还这样护着。
而此时顾诗淇只是点了点头。
梦夫人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同她道:“待会儿你吃过饭之后,就去定安王府吧,我看这件事,还是得世子妃说了算。你弟弟那里,就算你去了也没什么用,他不还是得听世子妃的。你跟世子妃好好说说,怎么说也是亲姐妹,这点面子她总是会卖给你的吧?”
顾诗淇听了,只是淡淡地道:“您也知道,我跟我妹妹的关系一直不大好,她不讨厌我就够好的了,我不敢保证,她会给我这个面子。”
梦夫人被顾诗淇噎了这么一句,脸色很不好看,“你尽力去求她,她总会给你这个面子的,怎么说也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人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姐妹之间还真的会做一辈子的仇人不成?”
顾诗淇冷笑一声,你这时候说是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了,平日里不也是教唆儿子跟自己的哥哥争吗?
“是,我尽力而为。”
在顾诗淇告辞离开的时候,梦夫人又是嘱咐她道:“你可记好了,坤儿是你的夫君,只有他好了,你才能好。他若是出了事,你这个做妻子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是,儿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