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怀纳闷地离开书房,却没看到身后自家公子脸上露出的笑容。
有些事情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栾静宜这一天的心情实在是算不上好,昨天冉修辰的态度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心里梗着一个疙瘩,难受得很。
不知不觉,这天色就渐暗了,栾静宜正要回家,却见江松鹤朝她走了过来。
她跟江松鹤算不上亲近,可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算得上是熟人了,便是笑着打了招呼,“江大人。”
“正好,你还没走。我们几个商量着一起去醉松庭聚一聚,你也一起去吧。”
“我?”
“都是你认识的人。”江松鹤说了几个名字,果然都是跟栾静宜熟识的,以前她还是程翌的时候,时常都会跟她开几句玩笑的那些人,可是如今她成了栾静宜,关系反而比以前疏远了。
栾静宜想了想,也就点了头。反正今天冉修辰也要跟别人一起喝酒,再说了,她知道因为自己以前女扮男装的时候,大家心里也有些心结,如今自己变换了身份,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相处了,既然有了这次机会,将话好好说开,说不定以后相处起来还更能自然一些。
见得栾静宜答应,江松鹤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他们都在等着了。”
两个人一边往外走,江松鹤一边跟栾静宜闲聊道:“本来是想拉了傅大人一起的,只是他说他戒了酒,劝了半天,也不肯点头,也就只好作罢了。”
栾静宜闻言笑了笑,这个傅文清倒也算是个说话算话了,说了从此不再喝酒,还真的就滴酒不沾了。
醉松庭是进两年才在京城开起来的,因其清净雅致,而迅速成为文人雅士最喜爱的去处。栾静宜之前有所耳闻,却一直没有机会来过。
跟着江松鹤他们进去之后,只见里面的布置摆设全都是独具匠心,处处皆见巧思,可见其主人的品味不凡。
进去之后,立刻有粉衣侍女前来相迎,这里的侍女全装束全都是清淡得体,看起来素净怡心。
栾静宜跟着江松鹤他们一起往里面走,这里面是一间间的雅室,有的人倒也不介意,敞开着大门,可以看到里面几人正在喝酒畅谈。
“哎,你们看,那不是冉大人吗?”
走在栾静宜前面的一人指着其中一间敞开着门的雅室,略有些惊讶地到。
栾静宜闻言,立刻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其中坐着的一人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冉修辰。
“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这里碰上了。”江松鹤含笑道,“旁边的那几个都是吏部的人吧,既然这么巧碰上了,若是不过去打个招呼,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江松鹤便带着栾静宜几个人一起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屋子里的那些人也是认出了江松鹤他们,连忙将他们给让了进来,说了几句怎么这么巧之类的话。
栾静宜这时才注意到屋内竟然还有几个乐女,方才正在角落里调弦,所以她没看到。而这时候她又怎么会没注意到那几个乐女时而瞟向冉修辰的眼神。
栾静宜瞪向冉修辰,他倒是乐得自在。
“栾小姐,久仰大名,实在是佩服。”吏部的几个人也是站起来跟栾静宜见了礼。
“难得这么巧碰上了,既然你们也是来喝酒的,不如我们就一起吧。”
“好啊。”江松鹤笑着一口答应了。
眼见着大家都同意了,栾静宜自己一个人反对也没什么用,这个时候又不好转脸就走,便只好在江松鹤身边坐下来。
只是她刚弯下身子,还未来得及坐下,就听得冉修辰淡淡开了口,“好歹你也在我手底下做过事,过来我这里坐吧,正好我有些事要问你。”
栾静宜暗自腹诽,有什么事还非要在这里问?有什么好问的?
但还是起身走到冉修辰的身边坐了下来。
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本来这栾静宜以前还是在程翌的时候,就在冉大人的手底下做过事,而且时间还不短,她可是冉大人身边顺利留下来的第一人,可见冉大人对她也是十分赏识的。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栾静宜暗暗瞪了身旁的冉修辰一眼,顺便掐了他一下,而冉修辰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
栾静宜心里很不舒服,从几天前开始,他就怪怪的,好像是在跟自己疏远。以前这种场合,他几乎从来不出现的,如今却欣然前往,那他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是对每天陪自己吃饭这件事厌倦了?还是……对自己厌倦了?
栾静宜低头失落的时候,那几个乐女已经调好了琴弦,素手轻弹,乐声悠扬。
那时不时落在冉修辰身上的目光,栾静宜只视而不见,而冉修辰似乎也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郁闷之下,栾静宜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而且她的杯子一直都没有空过,没了,身边的人就会帮她倒。
“好,这一曲确实出色,尤其是琴声,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听过这样出色的琴声。”
冉修辰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那弹琴的女子闻言不由红了脸。
有人便是起哄,“难得见冉大人夸什么人,还不快给冉大人来斟一杯酒。”
众人只当是郎有情妾有意,文人雅士跟风尘女子之间常有这种事情,大家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引为风雅之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