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确定了她的身份,徐幼宁便是再想强说顾宝笙是害老夫人的人,也找不出理由来。
毕竟,堂堂相府小姐,实在没必要与徐府的老太君结仇。因而,此刻她只想赶紧走人,当此事不曾发生。
“慢着!”王嬷嬷冷声道:“老夫人吩咐了,芸香、余婆子待客不敬。府里容不得这样的刁奴,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府去!”
“什么?!”徐幼宁不信,“芸香从小就跟着我,祖母怎会因为一个她一个外人处置芸香。王嬷嬷,是不是你听错了?”
顾宝笙暗笑徐幼宁还蒙在鼓里。这样经手了主子腌臜事儿的仆人,哪儿还有发卖出去活着的机会。老夫人意在保她名声,偏她不肯领情。
见王嬷嬷眼皮子都不抬答了声是,芸香忙爬到顾宝笙面前大哭起来,“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伤了姑娘的脸,奴婢这就给姑娘赔礼,求姑娘原谅!”
说着,芸香就用力扇起自己耳光来,啪啪的响声,并不比方才打顾宝笙的力气小。脸也很快肿得老高。
徐幼宁心疼自己的丫鬟,立马怒气冲冲的向顾宝笙吼道:“你既是相府的小姐,又是当姑子的人,怎么连我的丫头都容不下?
是想让她死了你才乐意是吧?还不向祖母求情饶她一命,好圆你的功德!”
她想得简单,这顾宝笙瞧着弱不禁风的,也怕人。她吼一两句用丫鬟的死威胁她,她多半就要向祖母和嬷嬷求情了。
可惜,顾宝笙却不能如她所愿,她讶道:“可是,徐老夫人说了她是刁奴,合该发卖出去的。
我们是晚辈,怎么能忤逆长辈的心意呢?难道二姑娘觉得她不是刁奴,想替她求情?”
徐幼宁嘴张了张,气得愣是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芸香哭得涕泗横流被拖了出去。
她愤愤瞪了顾宝笙一眼,一扭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厢坐着的秦氏也尴尬至极。即便方才度她气度,有些确定她是真的相府小姐。奈何府中诸事,她一向是听命于婆母和丈夫儿子,自己没有什么主意的。
见王嬷嬷与顾宝笙谈笑有佳,她插不进去话,不由暗自生了闷气。好在两人都眼尖,看到秦氏面色有异,便不再多言语了。
王嬷嬷十分诚恳的挽留道:“老夫人这病一时半会儿恐好不了,还请姑娘留在府上多住几日,老奴也会与清虚师太细说。
一则好与老夫人瞧病,二则姑娘脸上腿上的伤也是咱们徐府招待不周所致。”
顾宝笙推辞再三,方允道:“那宝笙便却之不恭,只是我有个丫头还在庵里待着,我不放心。烦请嬷嬷着人接她过来可否?”
王嬷嬷忙应了下来,唤来个得力的丫头带顾宝笙下去了。
送完顾宝笙,见秦氏还闷闷不乐的坐着,王嬷嬷皱了皱眉,还是恭敬道:“老夫人请夫人过去说说话。”
秦氏一听,立马整理衣裳,有些惊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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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间儿暖阁里,徐老夫人半阖着眼眸靠着个绣松鹤延年大引枕,脸上脖颈处,敷着些黄黄黑黑带水腥味儿的东西。
秦氏有些想吐,遂隔得远了些,问道:“母亲这中的是什么毒?”
徐老夫人知道她不敢提方才的事,怕自己骂她,也不接这茬。
只问:“小佛堂紫檀木佛龛的漆,是你照顾娘家人生意,着人来刷的?”
秦氏一惊,暗道这老太婆不会是找出了她捞油水的把柄吧。
想到自己多年来都没什么梯己银子,秦氏勉力笑道:“媳妇也是看哪家最便宜才找哪家的。
若是他们刷得不好,媳妇再令他们刷一次就好了。只是咱们徐家素来讲信修睦,别跟人伤了和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