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
徐淑妃刚刚喝下苦药,眉头紧皱,吃了三颗桂花蜜渍樱桃,口中的苦味仍旧没有消除。
明花端着盛放桂花蜜渍樱桃的小盅,还在劝,“娘娘,再用一颗吧?”
“不必。”徐淑妃摇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本宫若是连这点儿苦味都受不住,谈何做‘人上人’?”
明花没有接话,只是十分佩服而赞同的看着徐淑妃。
“对了,方才幼宁和顾宝笙是怎么一回事?”
明花一五一十的把话说了一遍,没有任何偏袒,但对徐幼宁的做派却很是看不上眼。
“娘娘,”明花很是为徐淑妃感到丢人,“您在宫里苦熬多年才有这么个好名声,她倒是好,这一来,就给您的名声泼了脏水。
半点儿不为您考虑的!”
徐淑妃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也没有想到二房会将一个女儿娇惯成这样飞扬跋扈的性子。
自己的父亲和大伯身无一官半职,徐幼宁反倒敢仗着自己是徐淑妃的侄女便仗势欺人,欺辱从六品小官的女儿。
她好名声已经十分的牢固,徐幼宁带来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徐淑妃还是不得不敲打一下徐家二房这个蠢货,以免她惹出更大事来。
因而,等明花彻底说完事情后,徐淑妃便让人带了徐幼宁到她身边儿问话。
徐幼宁一听说是自己的姑姑召见,高兴得像只花蝴蝶,手上的伤口刚处理好,便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徐淑妃。
“姑姑,您可算肯见我了!”徐幼宁娇美的脸上又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又是有些委屈。
似乎是觉得,徐淑妃没有第一时间召见自己,为自己做主,她很有些失望一般。
徐淑妃清雅的面容温柔一笑,叹道:“你这孩子,姑姑哪有不想见你的。
只是方才喝药,一时耽搁了罢了。
多年未见,你竟长这么大了?
快过来,让姑姑好生瞧瞧。”
徐幼宁抿嘴一笑,略有些腼腆的上前,走到徐淑妃身边,由着徐淑妃打量了又打量。
“是个齐全孩子。”徐淑妃灿然一笑,“我徐家的女儿果然是生的好的。”
“都是姑姑福泽深厚,庇佑我们的缘故。”徐幼宁也顺着杆子往上爬。
她知道的,讨好了这位姑姑,想收拾谁都可以。
但徐淑妃听了,笑容登时淡了几分,“幼宁,你原是个好的。
可今日的做派,却是差点儿给你自己还有本宫都招来了杀身之祸,你可知道?”
“杀身之祸?”徐幼宁美目圆睁,完全不敢相信。
就听徐淑妃道:“你知不知道,这桃花宴是姑姑今日奉了陛下的旨意,特地来挑选和亲公主的。
你当着众人这般闹事,一则顾家丢人,徐家也丢人不说。
二则若是坏了陛下的事情,是你来承担,还是本宫来承担啊?
若是陛下因此而怪罪下来,咱们整个徐家荡然无存都是极有可能的。
就别说什么东山再起,重复当年繁华之类的话了。”
徐幼宁一身冷汗尚且未消,徐淑妃便再接再厉又下了一剂重药。
“今日阻止你打人的那位薛姑娘和顾三姑娘。
你该好生感谢她们才是。”
“为什么啊?姑姑?”
徐幼宁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她丢了这么大人,姑姑竟然说她们做的是对的?
徐淑妃也不恼,只略微点了下头,让明花来解释。
“幼宁姑娘,去年桃花宴上,有一位三品官员的姑娘曾对着薛姑娘和另一位从六品官员的女儿恶言相向,认为她们的父亲连五品官员都不是,不配来桃花宴。
直扬言让她们滚出去呢。可您猜,后来怎么着了?”
“怎么了?”
“薛御史大人为薛姑娘出头,一纸弹劾就递到了陛下面前。
那位姑娘的父亲遭了贬谪流放不说。
连那位姑娘也被陛下派人送到了教司坊去。”
徐幼宁的脸一下子惨白下来。
长安城的教司坊,那可不就是去做官妓了?
明花还在叹气,“陛下说啊,她既然自重身份,又嫌弃旁人的身份低贱,如今自己身份是真真儿的不高了。
想来也不会再这样没规没矩了吧?”
“姑姑……”徐幼宁咬牙,“明花姑姑不是在骗我吧?”
好歹是三品大员,身份官位都够高,怎么可能说贬就贬呢?
徐幼宁远离京城,也不会朝堂权术,自然不知道,一个官员或升或贬,都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