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吃食,他们又打开了话匣子。
“啧啧,还是觉得那红烧肉好吃,四六肥瘦刚刚好,那一口吃到嘴里,妈呀,都忘了我是谁了”。
“切~,要我说,还是那什么骨碌肉最好,就是名字有点怪,还有那糖醋里脊,可比那抚仙楼的大厨做的都地道”。
“你说这小娘子做个菜怎那么多花样?整整九十道,顿顿不重样,怕是酒楼的菜单都没那么长吧?”
……
与此同时,邬阑在新家厨房里炸了一盘小酥肉,做了一锅胡辣汤,在深秋初冬的时节,和嬷嬷并席婶子一同围在土窑边的长桌旁。土窑在预热,丢了些栗子甘薯进去,不一会,香气就飘散出来。三人边吃边聊,土窑的热力也熏暖了周围的空气。
“姑娘这小酥肉做的真香,肥而不腻,酥脆可口。光这么吃都能吃一盘呢”。
“要把这个酥肉做好吃,有一个窍门,就是用鹅蛋而不是鸡蛋,这样炸出来才会外酥里嫩。”
见席婶听得认真,邬阑也没有藏着掖着,索性大大方方告诉她:“婶子学了可做给家里人尝尝”。
“哎,虽说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可一月还是难得吃顿肉,平时能混个半饱就很不错了。”席婶叹息道:“也不知有没机会做”?
“如今天下太平,也没水涝旱灾,婶子为何还觉得日子不好过?”
“不瞒姑娘你,婶子家早几年也是家有薄产的,只是当初不愿投献给王家。后来当家的在外跑商时遭了别人的算计,不得已只有把地典卖……”,她的神情渐渐黯然,说到后面,眼眶也红了起来。
“后来才得知竟是王家设的局,又为了不落人口实私捏文契约典卖,实际还是投献,这样得了我家的地”。
“当初为何不愿投献给王家?”邬阑问道。
“婶子家虽是白身,可也得祖上荫翳,怎愿白白送他土地?那王家不过是没落世族,后来靠海贸发了家,又得了天家的垂青。他王家能得大片田地,背后原因自是不言而喻。”
邬阑明白这段话背后代表的意义,她站在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当然知道历史的发展。无论这个时代是不是异世,历史进程都应该是一致的,商品化的农业,土地兼并,失地农民,资本的原始积累,从来都是带血的。
所以她没有什么语言能安慰她,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一个市井女人是如何把这些事情分析出来的?
她想了想然后问道:“婶子可为以后打算过?”
“哎~,能有什么打算?当家的身子不好,不能干重活,只有靠我每日做些散工挣点家用,只可惜了我那小女儿,小小年纪去大户人家帮厨打下手,做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席婶的眼里已蓄满泪水,她扭头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又道:“小樱她可喜欢姑娘你做的这小酥肉了,总是念叨呢,叫我请教了姑娘,好以后做来吃”。
她的脸上又带些羞愧之色:“可我又怎好问姑娘,姑娘的好手艺还要开食铺用呢”。
“即然知道我要开食铺,正好又缺人手,婶子不如过来帮我?”
听见这句话,她的眼睛瞬间一亮:“姑娘可是说真的”?
“难不成你怀疑我的手艺”?邬阑道。
“嘿嘿,再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姑娘道手艺啊!”她搓着两手继续道:“只是……我行吗?”
邬阑笑着点点头:“席婶,虽然生活有时并不善待我们,可我们依然还是可以拥有梦想,有了梦想才有动力,才能改变命运对我们的不公”。
心灵鸡汤说到这个程度,对她来说已是不易。
席婶的双眼又重新涌出泪水,她虽然不太听得懂,可已经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她的善意。
也许真的是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