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领着太子殿下来到陋室。
方少监见到太子殿下那一刻,分明一点都不意外。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今天。
他起身,躬身一拜,“老奴叩见殿下。”
“免礼!”
太子殿下脸色苍白,看着身体很虚。
“方少监,孤总算见到你了。宁王告少府铜丞温广仁贩银,温爱卿已经被下了诏狱,此事该如何是好?母后走之前,可有交代过你?”
方少监哦了一声,显然早已经料到此事。
他说道:“殿下请坐。温大人此时被下诏狱,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供出东宫。”
“那他会吗?”太子殿下紧张地问道。
方少监躬身说道:“殿下放心,温大人没有机会供出东宫。案子查到赵王头上,就再也查不下去。”
太子妃孙氏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你能保证吗?万一温广仁扛不住大刑,攀扯东宫,你能负责吗?”
方少监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娘娘,请尽管放心。温大人没有机会攀扯东宫,最迟今晚,温大人差不多就该死了。”
“怎么会?”太子殿下惊疑不定。
太子妃孙氏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方少监。
方少监小声说道:“皇后娘娘离世之前,早有相应的安排。温广仁受娘娘恩惠,他知道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方少监,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母后是不是在诏狱安排了人?”太子妃孙氏质问道。
方少监只说道:“具体的情况,咱家并不清楚。咱家只知道,娘娘早已经预料到温大人有可能成为东宫拖累,所以早早地做了安排。”
听到这里,太子殿下明显松了一口气。
“母后算无遗策。既然早有安排,那么孤无忧亦。”
太子殿下如释重负,对方少监说道:“孤不能在此处久留。方少监有何需要,告诉太子妃即可。”
“老奴恭送殿下。”
太子殿下急匆匆离去。
啪!
太子妃孙氏将房门重重关上,“方少监,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宫?”
方少监淡漠一笑,“娘娘为何动怒?”
“明知故问。”
“咱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着想。试想一下,娘娘要是知道了温广仁的事情,岂能无动于衷。一旦娘娘有所行动,必定会被人察觉。今日早朝,宁王也就不用如此迂回。他完全可以利用娘娘同温大人之间的联系,就可以掀翻了东宫。”
太子妃孙氏皱着眉头,并没有信方少监的话。
方少监垂眸一笑,继续说道:“娘娘知不知道,为何宁王在朝堂上没有冒然攀扯东宫?
因为他只是怀疑温广仁同东宫有关系,却找不到丝毫的证据。
所以他只能先将温广仁还有赵王拉下马,寄希望于金吾卫,能用大刑让温广仁吐露出同东宫的联系。
从宁王掉包银子开始,他的目的一直都是东宫,而非赵王。他已经急不可耐,想要逼着天子废掉太子殿下。”
太子妃孙氏眉头不得舒展,“宁王有如此智谋?”
方少监轻蔑一笑,“宁王干的那些混账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娘娘切莫被宁王的外表给骗了。诸位王爷皇子中,以咱家看来,宁王最是狠毒,也最不要脸。赵王还是太过在乎脸面,于是就输了宁王一筹。”
太子妃孙氏嗤笑一声,“照着你这么说,你隐瞒真相,还是为了本宫好,为了东宫打算?”
方少监微微躬身,“这是自然。咱家深受睿真崔皇后的恩德,并发誓一定要保全东宫上下所有人。这一年多来,咱家一日不敢懈怠。”
太子妃孙氏冷冷一笑,“除了温广仁,还有什么事情是本宫不知道的?”
方少监微微摇头,“娘娘切莫再问,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
“你就不怕本宫翻脸无情?”
方少监平静地笑了笑,“咱家早就是个死人,每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
真是油盐不进。
太子妃孙氏突然大笑出声,“方少监千万不要误会,本宫刚才是在试探你,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大。本宫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确是一心替东宫着想。”
“感谢娘娘能够理解老奴的一番苦心。”
“你好好养着吧,本宫还要去殿下那边看看。”
太子妃孙氏出了陋室,叮嘱心腹,“盯死方少监,不准他出房门一步。”
“遵命!”
陋室内,方少监轻蔑一笑。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
“世人多死于贪心,哼……”
他神情阴狠,眼神越发的疯狂。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
顾大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头无比庆幸。
万万没想到,宁王掉包银两,竟然牵涉到少府铜丞贩银一事。
幸亏当日他没有深究此事,而是听从了顾玖的警告,当机立断地带着人离开了王府。
此时此刻,顾大人有种蜜汁自信:本官如此英明神武,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要是顾玖知道顾大人心中所想,一定会狠狠吐槽。
以顾大人的段位,朝堂斗争,绝对活不过三集,就会被人给弄死。
顾大人完全没有活不过三集的觉悟。
他志得意满,早早结束了一天的公务,回到府邸。
叫来谭姨娘,春姨娘,左拥右抱,喝酒唱曲,好不痛快。
谢氏知道后,咬碎了银牙。
大骂一声:“贱婢!”
……
宁王妃裴氏还是后怕不已。
“王爷,你也太过行险。要是有个万一,陛下降罪,你让妾身如何是好?”
宁王混不在意,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怕什么!本王算无遗策,说了没事就没事。”
裴氏哼了一声,“拿官平银换西南银,既然有两成利润,当初为何不多换一点。府中都快揭不开锅了。”
宁王瞪了眼裴氏,“头发长见识短,本王拿官平银换西南银,是冲着那两成利润去的吗?本王要是一次换个十万二十万两,你当温广仁是傻子,他还能乖乖上套?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
裴氏愣了一下,“妾身不懂朝堂上的事情,说错了话,还请王爷勿怪。但是有一事,妾身必须得说。”
宁王随口说滴:“说吧,又有什么事。”
裴氏朗声说道:“账房没钱了,等到下个月,连下人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
宁王眉头紧皱,“一点钱都没了?”
裴氏点头,“的的确确没钱了。”
宁王抓头,“本王的爵禄呢?”
“王爷的爵禄,很大一部分都是谷物,布匹,不能当钱花。”
宁王心头恼怒,“本王让你管家,你是怎么管的?不过是调用了几万两,王府竟然会没钱?哪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裴氏委屈,“王爷难道不知道府中开销有多大吗?再多的钱也不经用。”
宁王龇牙,“传家令,长史,账房管事来见本王。本王就不信,偌大一个王府,还拿不出吃饭的钱来。”
“王爷是要查账吗?”裴氏问道。
宁王哼了一声,“废话!王府已经没钱吃饭了,本王不查账,难道要陪着你在这里长吁短叹,就能变出钱来吗?本王得问问账房,那么多钱都去了哪里。王妃,你不会是心虚了吧?难道你挪用了库房里的银钱?”
裴氏脸色一僵,“王爷休要冤枉我。库房里的银钱,我是一文钱都没动过。”
宁王神色和缓了些,“既然你没拿过,那本王就放心了。”
裴氏板着脸,一肚子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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