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站在府衙的门外,看着黑压压的脑袋,相当的满意。
第三次开堂,听讼的人已和邵阳人民一样好奇和热情。
她喜欢这样。
现在人接受新鲜事物和知识的渠道太少,站在这里听讼,既能了解律法,还能从讼师辩讼的过程中学到知识,重新建立三观方向。
所谓开化和未开化,区别还是在于知识的积累以及见过的世面。
“各位,各位!”她笑盈盈地道,“感谢大家来捧场,杜某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负众望。”
大家打量着她,她穿着外青里白的讼师服,戴着帽子,脸小巧精致,微微笑着,却丝毫不让人感觉轻浮,相反,她站在那里,就能给人带来可靠稳重之感。
他们笃定,只要她在,公平和真相就一定能被维护和大白天下。
“杜先生,我们都在外面听着,您有事就招呼我们。”连伯站在最前面,他今天不是最早一个来的,可他一来,大家都主动将最有利的观看位置给他了。
“好,有事一定招呼。”
有人小声问道:“杜先生,您和刘主打赌,要是您赢了,刘氏在升龙的地和海还有盐场,真的都归您吗?”
“有字据在,赖不了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高兴有期待,也有忐忑不安。
“嘘,一会儿见分晓。”杜九言冲着大家拱手,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进去了。”
大家应是,也学着她的样子行礼。
杜九言拂袍进门,“刘永利”已经坐在桌案后,见她进来,冲着她挑个眉眼,杜九言也努了努嘴,两人你来我往,看的连奎几个人捂着脸,恨不得将眼睛嵌脚底去。
“陛下驾到!”后衙,内侍的声音响起,随即李骁从后方大步出来。
李骁也来了,杜九言上前行礼。
“今天案子大,我来听听。”李骁知道刘永利是桂王假扮,所以和两人解释道,“你们辛苦了,不用管我在不在,我坐这里听着就好了。”
说着,自己扶了椅子,坐下来等听讼。
他很想看到,刘镇输了以后的表情。
自从桂王和杜九言来了以后,他的朝堂以及升龙,越来越顺,他能感觉到,每一个人的思想和认知,都在被潜移默化。
他们夫妻的影响力,无人能及。
这也正验证了杜九言所说的,不要小看庶民的力量,更不要小看,律法的能量。
“刘主和郑主来了。”管书吏上前来回禀。
随即,刘镇和郑文海并肩进来,看到李骁在,两人也不惊讶,各自拱手见礼。郑文海哈哈笑着道:“杜先生,今儿这局,您是十拿九稳,还是碰运气呢?”
刘镇沉着脸看着杜九言。
杜九言哈哈一笑,道:“郑主对我还是不够了解啊,运气对于我来说,只有锦上添花。”
“看来,杜先生在接讼案前,筛选的很严格。”刘镇道。
意思是说,不是十拿九稳能赢的,她就不接。所以每次都赢。
“看看,还是刘主对我了解够深,”杜九言扬眉道,“筛选也是很有讲究呢。”
她这次也是筛选,所以十拿九稳。
刘镇一笑,道:“践行宴已备好,往后,我等再去大周看望二位。”
“随时去,”杜九言道,“大周广纳人才不拘一格。以刘主的能力,考个功名混二十年的资历,进六部入内阁不在话下。”
他去大周做臣子?刘镇气的拂袖,在一边坐下来。
郑文海嘿嘿笑着,他虽然很怵杜九言,但不得不说,看刘镇吃瘪,他也很高兴。
杜九言这张嘴,厉害!
周岩带着童淞从前面绕进来,他也穿着讼师袍服,双手拢在袖子里,昂首挺胸地进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辩讼,也不是第一次看杜九言辩讼,但却是第一次和杜九言对阵。
不得不说,他很紧张,这紧张不是来自于输赢,而是从心底里对杜九言感到害怕和忌惮,就算他表现的再不屑、再无所谓,可对她的害怕却早就刻入骨子里了。
“周岩,”童淞对杜九言只有耳闻,所以反而比周岩更加平静一些,他低声道,“你今天稳赢,无需紧张。”
周岩忽然想到当下这个案子,沉沉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今天稳赢。
现在的局面,十个杜九言,也赢不了。
“升堂!”刘永利拍了惊堂木,问杜九言和周岩,道,“怎么辩?”
既然是辩讼,那就是有原告和被告,可现在他们是赌局,共同查案,原被告一开始就没有分。
“我看就不要分原被告了。”周岩道,“各自推断案件,自有输赢。”
“我先说。”周岩抢占先机,先说的人当然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