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斩拧开瓶塞,轻松地拎起酒坛,与陆之凌的酒坛相碰。两坛酒坛共同地发出一声清响,浓郁的酒香霎时飘散在了屋中,满室酒香馥郁。
陆之凌将坛口对准嘴,扬脖就是一阵灌酒。
苏子斩则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便放下了酒坛。
陆之凌灌了一阵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好酒。”话落,瞪着苏子斩,“说好干了,你怎么只喝一口?心疼你的好酒?”
苏子斩嗤了一声,“酒窖里有上百坛,你觉得我会心疼一两坛?”话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道,“我身体尚在恢复中,依旧在吃着天不绝的药,花颜不准我喝酒伤身。”
陆之凌嘁了一声,“你倒是听她的话,她如今在临安,看不见,寒症十九年都没能要了你的命,喝一坛酒而已,也不至于。我豪气干云,你这也太绵软无力了。本是许久未见了,来找你痛快喝一顿,不成想你如今这般废物了。”
苏子斩轻哼,“你嫌弃我废物,可以不喝我的酒,出门翻墙,回你的国公府。”
陆之凌一噎。
苏子斩将筷子递给他,“醉红颜要慢慢品,你这般牛嚼牡丹的牛饮,真是糟蹋了我的酒。再说了,滴米未进,饭菜未食,你这般喝酒,容易伤身。”
陆之凌叹气,像是第一次认识苏子斩,“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你何时这般像管家婆了?”
苏子斩忽然没了话。
陆之凌瞧着他,放下了酒坛,“罢了,罢了,听你的,慢慢喝,不糟蹋你的好酒,反正我就知道你也只给我这一坛喝,的确要慢慢喝。”话落,又眨着眼睛问,“你酒窖里有上百坛醉红颜,留了多久了?还要继续留下去?如今封了五年,再封个十年八载,这酒大约更香醇了。”
苏子斩摇头,“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大婚,便饮醉红颜。”
陆之凌闻言呆了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腿,翘起大拇指,“苏子斩,小爷服你。”
苏子斩淡笑,他连人都不争了,不喜的朝局都入了,更何况她爱喝的酒?她一定喜欢大婚时,流水宴席中摆满了醉红颜,满城飘着醉红颜的酒香吧!娘亲在天之灵,看到云迟大婚,他赠酒,定也十分欣慰。
二人吃了几口菜,陆之凌一改牛饮,听了苏子斩劝,慢悠悠地喝着酒,商议起了背后之人所行诸事与云迟大婚期间京城以及京城到临安的安排诸事。
两人是自小的交情,陆之凌与苏子斩言笑闲谈,总比跟云迟多了几分更自在惬意畅所欲言,所以,二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秉烛夜谈,直到深夜,陆之凌一大坛酒下肚,果然醉了,由人扶着去安置的院落休息了。
苏子斩只喝了小半坛,并没有困意,一个人坐在满室飘香的窗前,看着窗外簇簇而落的飘雪,静坐了一会儿,蹙眉,对外喊,“青魂。”
“公子。”青魂应声现身。
苏子斩问,“外面的雪似乎下大了,虽然京城近几十年来还没遇到罕见的大雪,但今年不同往年,你去东宫说一声,让太子殿下找人观观天象,若是京城近日里有大雪,他不想延迟婚期,必须提前启程前往临安。”
青魂一愣,脱口道,“公子,这……不会吧?”
苏子斩看着窗外道,“我住在花家期间,在花家的藏书阁里阅览了不少书,其中便有观天象的许多古籍,记得有一本古籍中提道,夜玄月,启明隐,天必变,夏有惊雷,冬起大雪,惊雷犯水,大雪起灾。”
青魂闻言立即道,“属下这就去东宫。”
“嗯。”苏子斩点头,摆了摆手。
青魂立即出了武威侯府公子院落,去了东宫。
云迟在议事殿待到很晚,他离京前安排的事情太多,处处都要仔细部署,出了议事殿后,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飘雪,这雪与在北地时的雪相差无几,搓绵扯絮,他蹙眉看了两眼,上了马车。
回到东宫时,已是深夜,小忠子高高地举着胳膊撑着伞为云迟挡着大雪迈进门槛。
云迟一边走一边道,“去凤凰西苑住。”
小忠子应了一声是,转道随着云迟前往凤凰西苑,同时小声问,“殿下,福管家今日还说起了,您与太子妃大婚在即,东宫的东西两苑两殿是不是要重新布置一番?”
云迟脚步顿了一下,“这半年来,不是一直在收拾布置吗?”
小忠子立即笑着说,“福管家的意思是着重收拾哪处?您与太子妃与别的夫妻不同,不分院而居的话,以后自然是要待在一处的,是东苑还是西苑?”
云迟恍然,当初他母后姨母在世时,为他修建东宫,分别设立了凤凰东苑与凤凰西苑,东苑是他的住处,西苑是太子妃的住处,这也是自古以来的规制,就如皇宫中他父皇母后分别有自己的寝宫一样,而朝野上下,高门贵裔府邸,也皆是如此。盖因皇宫有三宫六院,贵裔府邸有三妻四妾,而他与花颜,夫妻一体,自然与别人不同。
于是,他仔细地想了想说,“布置东苑吧!以后太子妃与我一起住在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