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朔方郡之后,沿古秦直道而走,很快就进入了北地郡。
这一天,刘正等人刚拔营不久,只见前面官道上有数百人正在亡命狂奔,身后十余胡骑舞动着手中的骨棒,口中不停的吆喝着什么。
刘正忙勒住马,拦住一位逃命的老人:“大爷,那些人在吆喝什么?”
那老人有些耳背,忙说:“小伙子,快逃吧,小老儿姓张,北地张家人,前面的城池被攻破了,再不逃就没命了。”
刘义见张大爷答非所问,顿时就急了,对他吼道:“张大爷,那些追杀你们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在喊什么?”
张大爷总算是听明白了,大声回答说:“这位公子,那些是先零羌人,祖祖辈辈为祸北地。领头的人叫俄戈,是先零羌十八勇士之一,排名十五位,专好虐杀汉人!他们在喊:抓两脚羊了!”
刘正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翻身下马,抓住了张大爷的手,愤怒的问:“大爷,你确定是两脚羊?”
那张大爷还没有老糊涂,回答说:“小老儿久居北地,对于羌人的语言略知一二,可以肯定!”
刘正一听,眼睛都红了,头也不回,大声说:“方悦,分出一伍人马,保护汉胞们撤退到附近的城池。子龙,忠仆,随我冲!”
正是:边疆多祸乱,处处可杀胡!
那方悦闻令,忙命郝昭带人保护逃难人群后撤。
郝昭不服,怒吼:“队长,怎么又是我?”
方悦怒斥:“混帐东西,是斩杀胡人重要,还是汉胞们的性命重要。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你要是敢犯浑,休怪我方悦不讲人情,别废话了,执行命令!”
郝昭深知,主公每天都在强调以人为本的理念,总是说:“护一汉胞周全,胜斩十名胡骑!”
方悦训斥完郝昭之后,带着剩下的人绕过人群,在刘正身后组织了一道防线,把敌人和逃难的汉胞隔离开来。
赵云马快,第一个冲入敌群,银枪抖动,胡骑纷纷落马。
转眼之间,三名胡骑横尸官道,激怒了贼首俄戈。
那俄戈收起骨棒,想要放冷箭,刘正眼尖,忙大声吼道:“子龙,小心!”
赵云早就杀红了眼,没有听见刘正的喊话。
暗箭到了身前,才听见了一点风声,慌忙躲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却扎在了肩膀之上。
赵云果然勇烈无双,伤而不退,斗志昂扬,不停的催马向前。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胡骑大部分落马,只剩下那俄戈还在做困兽之斗。
刘义见赵云受伤,大怒:“我杀了你!”
舞动着殒神枪,直扑俄戈。
刘正忙喊:“忠仆,生擒,我要问话!”
刘义闻言,殒神枪偏了几分,改刺为拍,把那俄戈击落马下。
刘义居高临下,大声说:“绑了!”
一伍并州铁骑将士上前,把那俄戈五花大绑,押至刘正马前。
那俄戈不服,反驳说:“倚多欺少,算不得英雄!”
刘正怒斥:“对手无寸铁的人们举起屠刀,也敢自诩英雄?”
俄戈说:“汉儿懦弱,却喝美酒,住好屋。我等勇士,却住荒野,喝凉水。苍天不公,我们也要活下去呀!”
刘正大怒说:“阶下囚也敢大言不惭,告诉我,两脚羊是谁发明的?”
俄戈不语,昂首挺胸,对刘正说:“要杀便杀,我要是皱一皱眉头,便不是先零羌勇士!”
刘正笑说:“很好,我最欣赏有骨气的人了,禁闭三天,再带过来回话!”
方悦带着剩下的人打扫完战场之后,一行人朝着既定的方向继续前进。
三天之后,刘正于帐中再审俄戈。
那俄戈被关了三天黑屋子,锐气已失,早就没有了英雄气概,垂头丧气的说:“你赢了,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求你了,不要再把我关进小黑屋里了。”
刘正说:“这就要看你配合得怎么样了。”
俄戈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俄戈说,两脚羊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先零羌人中,那还是大哥俄剑接任族长之位的时候,恰逢百年一遇的严寒持续了整整大半年。
无论胡汉,都是损失惨重,先零羌人的牛羊马畜,冻死无数,汉胞们的庄稼,颗粒无收。
为了活下去,新任族长俄剑,被称作先零羌第一勇士的他,第一次打破了禁忌,抓捕汉人,以充作口粮。
为了彻底的泯灭人性,戏称汉人为“两脚羊”。
于是关于两脚羊的说法,就这样流传开来了。
其实先零羌的族人们对于以汉人为食,还是有一定心理障碍的。
只不过为了活下去,才迫不得已选择了吃人。
后来天气回暖,接下来的数年,天公作美,秋高气爽,牛羊马肥,两脚羊就被族人们遗忘了。
如今又是灾年哪,数日时间里,先零羌族人们的牛羊,冻死九成。
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族长俄剑旧事重提,“两脚羊”再次进入了族人们的脑海中。
俄戈说:“我这祖上传自义渠,数百年的深仇大恨,早就与汉儿势不两立,为了活下去,吃几个人又何妨?”
赵云大怒:“胡人无义,掠我汉胞,今日做了阶下囚,还不觉悟吗?”
俄戈冷笑着说:“觉悟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赵云还想说什么,刘正制止了他,对俄戈说:“你可知道,人为什么被称作人?”
俄戈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