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叹气,“自然是的,第一遭尤其难受,到了后面会好些。”
秦莞无奈摇头,“不会好的,除非天下没有战事了。”
白樱无奈,只得再三劝秦莞早点歇着,秦莞无法,只得先躺着,然而她心底乱的很,哪里能真的睡着,刚刚迷糊了一会儿,便猛然惊醒,然后便问白樱什么时辰了,听白樱说才不过丑时,便又昏昏沉沉睡下,又睡了半个多时辰便再也睡不着了,便起身梳洗,见外面天色还未大亮,便想去城门候着。
白樱此番从朔西过来,也对战事有几分恐惧之感,心中也属实担心,便也不加阻拦,二人御马,又带了赵炎等侍卫,早早便到了城楼处,城楼之上还有此前留下的血迹,秦莞上了城楼,纵然晨风凛冽刺骨,却也挡不住她企望的心。
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暗夜,如今这个时辰,城楼之上的士兵都昏昏欲睡起来,几支火把明暗不定的随着夜风忽闪,越发让秦莞心中惶然无所依,极目望去,城外的原野之上一个影子也无,却不知燕迟何时才可归来!
守城的将官见秦莞如此本是想劝,可想到秦莞和燕迟二人夫妻情深,也开始感念起自己的妻子,城楼之下的士兵半睡半醒间听闻王妃来了,便也都纷纷上了城楼,心知王妃是来等候睿王归来的,便也都生出感怀来。
夜色越来越深沉,秦莞站在城楼之上,身子都冻僵了,等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古凌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此前古凌还以为秦莞不过是寻常京城贵女罢了,可见过她验尸之后,古凌便也十分敬重秦莞,不敢有半分怠慢,见城楼之上实在是风大,便道,“王妃先去城楼下面歇着吧,这里太冷,只怕王妃身体不适。”
秦莞摇头道,“你不必劝我,我便是天下最好的大夫。”
古凌一听这话笑道,“是,既然如此,那末将便陪王妃一起等着。”
普天之下,还真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便是最好的大夫,独独秦莞敢说,古凌不过比燕迟年长两岁,此刻站在秦莞斜后方,目光不由落在秦莞侧颜之上,这一路来,秦莞衣着早已不复京城繁复华贵,今日也不过是一袭肃衫裙裳,外面罩了一件月白斗篷罢了,古凌看着秦莞,心底更有些诧异,秦莞身上似乎有两种极致,极致的温柔美丽,又极致的坚韧不屈,如此,便使得她好似有魔力一般的,站在哪里都能引人的目光,还使人越看越是想看……
秦莞本一直望着城外,忽而觉得不对,便转头道,“古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古凌猛地收回目光,这才觉出自己失礼了,忙道,“没有,只是想让王妃宽心,殿下是我们这些将官之中最厉害的,这么多年来从无一败,您就放心吧。”
秦莞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只怕都当他是真的战神,可他是我夫君,我知他并非钢筋铁骨。”
因古凌是自己人,秦莞说话倒也不避讳,古凌听着,心底不由感叹,难怪自家那不可一世的殿下对王妃如此疼爱,他们夫妻情深,两位又都是那般令人仰止的人物,所以才成就了这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想着,古凌又忍不住的想去看秦莞,待发觉这心思,便暗暗给了自己一拳,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来。
就这般一直等着,直到天边亮起了第一抹鱼肚白,这城楼上下,竟然早就站满了人,而底下街道之上,也有不少百姓早早出来等候,今日出兵,有吴州驻军一万人马随行,这些士卒的家多半在吴州,因此,这些百姓也在等自己的亲人回来。
就这般站了良久,忽然,古凌眼尖的轻呼了一声,“看——”
他这一声,唤醒了所有人的神识,秦莞连忙上前一步,身子都要探出城楼垛子去,这么一看,果然看到了一面招展的旗帜在晨风之中飘扬,天空还是深蓝色的,虽然看的极其模糊,可秦莞还是知道,燕迟回来了!是燕迟带着大军回来了!
队伍在五里地之外便显出了轮廓,随着天光见亮,队伍也越来越近,那领军之人,便也看的越发清楚,所有人都穿着相差无几的军服,便是燕迟的铠甲也是玄青仓黑之色,然而他御马走在队伍最前,就是那般的引人瞩目,他顶天立地一般的驰马而来,那般不可一世,那般叫人摄魂夺魄!
秦莞不由紧紧攀着城楼上的青石,一颗心揪了起来。
虽然看到了燕迟,可燕迟有没有受伤却看不出来……
很快,队伍到了城楼不远处,一时间,城楼上下发出山呼一般的喊声,皆是庆贺大军得胜归来的,秦莞瞧着,却有些等不住了,连忙转身想下城楼去,古凌见状,立刻让其他士兵给秦莞让道,一路护着,将秦莞送到了城楼之下。
见城楼还关着,古凌便道,“打开城门!迎殿下归来!”
士卒们这才将沉重的城门打开来,城门一开,外面燕迟带领着大军已经很近了!
秦莞看到大军归来,一颗心高高悬着,却是没再往前走,外面一身血污的燕迟也看到了秦莞,一双眸子顿亮,然后便驰马更快的入了城门,他御马到了秦莞近处,连忙翻身而下,刚刚下马,秦莞便如蝶一般朝他扑了过来!
一时城内城外的将士皆是欢呼,而秦莞听到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方才醒过神来,瞬间面颊绯红,忙想从燕迟怀中退出,燕迟却抱着她不许,一旁虞七等人起着哄也入了城,高声道,“昨夜殿下率军得胜!痛歼戎蛮两万余人!”
这话一出,众人呼声更高,齐齐吼道,“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燕迟面上生出几分笑意,这才将秦莞放开,秦莞顾不上旁的,忙问,“可有伤着?”
燕迟在她耳边道,“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说着,重重捏了一把她的手。
秦莞耳畔微热,心知他还有军情要议,不敢耽误,忙让他带兵入营,自己让去了一旁,又返身上马,直回了衙门去,白樱一路跟着,秦莞回府便命人准备午膳,今日得胜,军中多半会改善一番伙食,可她却想和燕迟用膳,等到了午时时分,燕迟果然回来,只一身铠甲未换,秦莞见状心疼的很,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叫白樱摆饭。
秦莞刚替燕迟将铠甲脱下,燕迟便将她捞进了怀中,噙着她耳珠问,“我可守约了?”
秦莞心如油煎一般的等了一晚,此时也愿与燕迟亲近,不由抱住他任他撩拨,“便算你守约了吧。”
燕迟闻言轻笑,正欲放开她,秦莞却缠了上来抱住他不放,又踮脚吻他,燕迟这哪里受得住,一把将她扣在怀中,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在了一旁的高柜之上,“本要梳洗梳洗再说,你却这般撩我……”
秦莞被他反守为攻,一时神迷目眩,喘着气道,“我……我也不愿你忍,昨夜担心了一夜,都不知如何捱过来的。”
正是因担心太过,此刻燕迟回来了,她才止不住的想和燕迟亲近,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燕迟是活生生的没有一点儿伤的,二人很快缠在一处,燕迟早几日因怜惜秦莞劳顿并不曾闹她,此刻虽然是青天白日却也忍不住了,二人各怀着满腔的情思,分明只分开了一天一夜,却好似久别了半年似的,没一会儿,内室之中便想起了叫人浮想联翩的吟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