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寒的初冬应该不算冷,但军区基地在山上,山林里刮起瑟瑟寒风呼呼作响,更何况,二人此时身处直升机内,寒风更是哗哗的刮来。刮得沈清面上生疼。
陆先生一回眸,便见自家爱人可怜兮兮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清明的眸子含着一汪秋水,那模样,真的是让人恨不得狠狠的揉捏一番,疼爱一番。
柔弱的小手攀附着自己的衣角。
就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突然之间找到家人了。
如此一来,欲要先行离开的陆先生,此时哪里还敢走?转身伸手,大力将人搂进怀里,狠狠的揉着。
夫妻之间相处之道,若说繁杂,也不繁杂,无非就是有一个人去迁就,去迎合,那么,陆景行与沈清的婚姻呢?他们之间谁迁就?谁迎合?
山林里寒风哗哗作响,吹得二人面上生疼,发丝乱舞。
待沈清清醒过来,回想起这一幕是心里微寒,为何?
只因陆景行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留在了军区,丝毫未征求她的意见,而后她想,倘若这场婚姻中有一人要迁就,那人,应当是自己。
初冬寒风凛冽,呼啸而过,军区与沁园不大相同,许多事物都没有一个明显的定限,次日清晨,沈清早起,离开军区,此番走时,未有不舍。
十二月的江城并不算太平,十二月二十日,临近圣诞节与平安夜之际,晚八点,沈清正与一众组员在会议室商量行事方案,许是众人思想碰撞不到一起去,这场头脑风暴开的尤为吃力,甚至是让沈清一度想发火,可终究,她忍住了。
九点,头脑风暴依稀在继续,组内八人全部空着肚子在进行这场头脑风暴。
倘若此时有风呼啸而过,自然是狂风,龙卷风。
十二月的江城,冬日已经来临,有人在忙着举办宴会,有人在忙着参加宴会,有人在忙着参加宴会与举办宴会的同时还得兼顾公司一应大小事务。
晚九点半,因沈清这边一直未给出准确方案,沈南风那边便施展不开,于是乎,因工作,沈南风与沈清二人在办公室大四争吵了一番,也不管众人是否在场,后来,有人细细回想起今日场景时是如此说的;“我觉得老大稍稍有些神经质了,沈总本没错,工作上的事情配合不到一起去,催促不是蛮正常的事情?何苦大动干戈还动了手?”是的,没错,沈南风不知晓说了句什么,沈清气不过,手起手落之间,厚厚的文件甩到了沈南风面颊上,血痕立马涌现出来,咋的他晕头转向,稍稍有些不可置信望向肇事者。
秘书章宜见此,心头一紧,赶紧起身当起了和事老,将沈清拉开。
龙卷风席卷会议室之后,众人坐在一起浅聊时,不免有人道了句;“总觉老大最近情绪反复无常,吓人的紧。”
是的,沈清近来情绪有些反复无常,明明对她来说是工作上一些在普通不过的事情,却能让她发好大一通火,甚至是无理由的。
就好比今日,沈南风就此次案件给出合理建议,而沈清却觉得他多管闲事,一时间,二人在会议室吵得不可开交,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沈南风刻意不去同他争论,而沈清却好似傅冉颜附体似的不依不饶,还动起了手。
真真是刷新了章宜对沈清的认识,心想,这人到底是这么了?
晚间十一点,沈清从会议室出来收拾东西回沁园,才出办公室便见沈南风靠在门外候着她,脸上贴着创可贴,那模样尤为滑稽。
沈清心头一紧,知晓今日事情是自己上纲上线了,二人进电梯时,她软软道了句;“抱歉。”
“嗯、”男人应允,并未说原谅的话语,反倒是电梯下至一楼时,他问,“为了表示你的歉意,回头请我吃饭吧!”
沈清闻言,震愣片刻,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好。”
外面,刘飞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拉开车门伺候她上车,一路驱车回沁园。
刘飞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人儿,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不傻。
知晓自家太太现在心情不好,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老老实实做个司机。
路上,沈清手机响起,拿起看了眼,见是陆景行,伸手接起,那侧柔声询问她是否到家,她道了句在路上了。
夫妻二人浅聊片刻,收了电话。
晚间回沁园,守夜佣人询问是否需要晚餐,她微摇头,表示不用。
次日清晨,素来有生物钟的人今日险些睡到了日上三竿,一睁眼已是八点二十,倏然,睁眼的人儿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由于起床太急,一阵晕眩,下床之际险些栽倒再地。
清晨,南茜想着,自家太太是个时间观念很准的人,亦是个时间安排的异常妥帖的人,八点二十未起,应当是有理由的。
不料,见人黑着脸从二楼下来时,南茜不与自主的心里一咯噔,而后迎着她的便是沈清路过她身前时,将清冷阴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却未言语。
片刻之后,杀人似的眸光才从她身上挪走,明明不言不语,却惊得她一身冷汗。
一众佣人见此,各个不明所以,待自家太太走后询问南管家;“管家、太太怎么了?”
南茜想,她也不大敢确定,只是道了句;“干好自己分内事就行。”
这日清晨,沈清睡过了头,错过了八点半的会议,又正巧碰上上班高峰期,被堵在了路上,明明她上班要走环城路的,结果今日环城路下路口的时候堵得水泄不通。
正好此时秘书章宜电话过来询问开会事宜,她沉着脸道了句;“我被堵在路上了。”
“你上班不是走环城路吗?”章宜惊问道,按理说环城路是不会堵的啊!
搁在平日,这就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语,可今日,陆太太晚期,错过了会议已是烦躁不已,在加上堵车,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此时章宜多嘴问了这么一句,更是让她面色寒了又寒,沉了又沉。
阴冷的嗓音开口足以将这开着暖气的车内冻结成冰;“怎?我走哪儿还得提前告知你?”
那侧闻言,震愣了,连呼吸的嗓音都停止了。
前座开车的刘飞缩了缩脖子,只觉后面阴风阵阵,思忖着,自家太太近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心情异常不佳。
以往堵车也不是没有的事,可今日他竟然莫名觉得在堵下去自己小命可能会不保。九点二十分,环城路才开始畅通,待沈清到公司时,已是临近十点的事情。
原以为今日已经够糟心了,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句冷嘲热讽声将她糟糕的心情推至顶端;“现
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上班跟出门逛街似的,想几点来就几点来。”
沈清闻言,回眸。
阴沉狠历的眸光落在身后阴阳怪气的财务部副总身上,眉头冷蹙,带着杀伐之气,如刀般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她轻启薄唇阴狠开口,“你再说一句。”
财务部副总似是没想到女人一回眸便会用欲要杀人的眸光望向他,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人此时没了那个气场,只是眸光定定看着她,不敢再言语。
见此,沈清冷声道;“你要是不嫌命长,我送你一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她面前叫嚣的。
因沈清早间被堵在路上,会议延迟,于是乎,众人晚上免不了加班。
对于他们这群高薪人员来说,加班什么的是家常便饭,但近几日的加班状况真的是让人异常难熬。
这厢,正值修正见此章宜电话响起,郭岩的电话来的很及时,那方邀请她出去吃饭,章宜颓废道了句;“免了,我没这个命。”
闻言,郭岩懂了,问道;“加班啊?”
“是啊!加班啊!暗无天日啊!”她只差哀嚎了。
闻言,郭岩道了句祝你好运麻溜儿的挂了电话,速度极快。
九点,陆先生打沈清手机没人接,于是一个电话拨到了刘飞那里,问道;“太太下班没?”
“还没,”刘飞坐在车里答。
“太太电话没人接,去问问她几点下班,”陆先生在那侧吩咐道。
可刘飞却为难了,他不敢,最近自家天天阴火很盛,他不敢上去蹙眉头,他可是听说了,今早南茜承受了她杀人般的眸光。“老大,”刘飞颤颤巍巍喊了声。
那侧,正在写着什么的陆先生停住笔,被刘飞这颤颤巍巍的话语给惊住了,等着他的后话,只听刘飞苦哈哈道;“我不敢。”
“为何?”陆先生想,莫不是他错过了什么,怎好端端的刘飞怕她怕的颤颤巍巍了?
刘飞张嘴,想说什么,似是想起来说主人家坏话不好,于是道了句;“我只是实话实说,回来你会不会找我算账?”
先说断后不乱,免得到时候自己遭殃。
“不会、”陆先生肯定,起了兴致。
而后听着刘飞一一道来近日他所闻所见的情况,一番话语结束过后,陆先生沉默了。
心想,沈清肯定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儿了。
于是乎,一个电话拨到章宜哪里,那方,沈清与章宜众人正在会议室开会,手机贸贸然震动响起,打断了沈清的话语,于是乎,众人惊出了一把冷汗。
看了眼是陌生号码,章宜想死的心都有了,快速断了电话,而后关机,将手机扔到一边。
那侧,陆先生第一个电话被掐断,第二个再打,竟然是在关机状态,如此想来,似是知晓了什么。
心想着,不急,他等等就是了。
晚十点,沈清从会议室出来,刘飞见此,快速响了下陆景行电话,而后挂断,神不知鬼不觉,那侧陆先生见此,头疼。
一个电话拨过去,柔声同她浅聊着,而后漫不经心问了句;“阿幽、最近可是有何烦心事?”
闻言,沈清将眸子落在开车的刘飞身上,那人只觉后背一寒,吓得不敢喘息。
只听陆太太是如此敷衍自家先生的;“年关将至,工作忙,手底下人办事不顺心,烦的紧。”
闻言,陆先生劝慰道;“工作上的事情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这夜,陆先生给陆太太做思想工作,起先,陆太太还能听进去两句,后来,听得是烦躁的很,却又碍于什么,不敢表明出来,刘飞可完完整整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后座那人身上的寒气。
晚间回沁园时,南茜因今晨自家太太出门情绪不佳,便未敢早早入睡,只得同守夜佣人一起候着。
见自家天天归来,轻声询问道;“需要晚餐吗?太太。”
“不用,”她浅答,话语凉凉,伸手将包递给她,而后一边脱着外套一边上楼。
南茜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待自家太太收拾好一切,开口询问;“明早需要喊您起床吗?”
她思忖了一整日,应当是早上睡过头了才会有起床气,所以,此时便询问了一番。
简短的一句话,必须说的有水平才会让人觉得舒坦,南茜整个下午都在琢磨这句话。
思忖着该用何种语气来言语这句话才显得不那么唐突。
闻言,沈清脱衣服的手一顿,明显觉得南茜此番话语不妥,但思忖着自己近几日因工作上的事情烦躁的紧,可不关南茜的事情不是?她的怒火得找到主子,不能随随便便就朝人发泄。
百转千回之后道了句;“七点半。”
喊吧喊吧!万一她又睡过头了呢!
这日周五,沈清这边所有方案已经敲定,经过一个星期的加班整改一切可谓说是没什么问题。
而此时,出问题的那方是沈南风,他的团队执行进度有问题,以至于整个案子都在拖进度。
于是乎,一场激烈争吵避不可免,在沈氏,沈南风的团队与沈清的团队可谓都是厉害的角色,此时吵起来,竟然不分上下,会议室里吵的跟菜市场似的,吵得沈清异常头疼,叫嚷声冷嘲热讽声不绝于耳,按理说,此情此景应当是常见的才是,应当没什么的,有竞争才能有成长,在盛世集团她一直是这么说的,一直也是教他们这么做的,可今日,她头疼。
啪、手掌与桌面的撞击声。
众人瞬间止声,她环视会议室众人一圈而后问道;“要不要立个奖项,谁赢了给谁颁奖?”
冷嘲的话语落在众人耳里,不大好受,但不得不说沈清的话语是对的,争吵归争吵,但吵过后应当想解决之道才行。
于是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会议室里再度陷入了热火朝天的争论当中,一场头脑风暴再度开展。
周五晚,陆先生回归沁园,未见沈清人,巡视了一圈问道;“你家太太呢?”
南茜伸手接过男主人身上的军装,话语淡淡道;“太太最近加班时日较多,平常都要十点左右才能回。”
陆景行抿唇,平日里忙这个他知晓,但今日周五能不能早些回来?
“晚餐晚些时候在备,”陆先生吩咐南茜。
他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而后去接自家老婆下班。
忙了一个星期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这日晚八点,陆先生到达沈氏集团,正巧撞见
沈风临下班,二人站在大厅闲聊了会儿,说实话,作为一个父亲能见到女婿来接女儿下班,他肯高兴。
“我有应酬,先走了,你早点带阿幽回家,”沈清近日因工作的事情不太淡定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耳闻,但却未过多言语,为何?
只因她做事必须要有点魄力才能降得住底下人。
这番,陆先生上办公室未见人,反倒是站在外间听闻不远处会议室里传来怒火中烧的声响。
“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事事需要我教你们,倘若每个人都如此,我还怎么活?”
此时,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各个垂首低眉被骂的狗血淋头。
沈清一声叹息,啪嗒一声将手中钢笔扔在桌面上,墨水横飞,道了句;“回去吧!今天周五,不留你们加班,星期一早晨我要见到合理解决方案。”
闻言,众人如释重负,纷纷收拾东西逃也似的出了会议室。
第一个拉开门的人被门口杵着的大佛给吓了一跳,一声惊呼溢出嗓间。
陆先生站在门口,将视线落在自家爱人身上,平日里清冷的沈清周身散发着疲惫气息,整个人显得烦躁不堪。
众人也并非未见过陆景行,此时见他贸贸然出现不过是下了一跳而已,而后点头算是招呼,离开了会议室。
这厢,沈清正背对着门口,手撑着脑袋揉捏着,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听闻身后脚步声以为他们回来收拾东西,便没怎么理会,不料宽厚的大掌代替她的指尖落在太阳穴上,沈清吓得睁眼,透过玻璃窗的倒影见是陆景行,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下来了。
“怎么来了?”她问。
“接你回家,”他答。
闻言,沈清坐定了会儿,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而后走在前面去了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路上,陆先生问道;“不是累了?怎还有劲骂人?”
这话带着半分认真三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