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她那个温慈的舅舅。
总统府里的人各个都谦卑有礼待人友善,只因身在顶端多的是眼睛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可谁能知道,他们背后到底是有多杀戮成性?“你弄走它,”莫菲潜意识跟陆景行谈条件,丝毫没觉得自己此时是人在屋檐下的姿态。
弄走?别说是陆景行,就连站在一侧的徐涵都笑了。
一个响指过去,狗停下来了,盯着莫菲。眼巴巴的瞅着她,不动弹,就如此都足以吓得莫菲双腿大颤。陆景行眉头轻佻,徐涵领意,拍了拍手,狗狗的立起来,吓得莫菲一阵惊呼。陆景行失了耐心,抬步欲走,可随后身后的一阵叫喊声让他步伐蹲在原地。“沈清跟许言深在洛杉矶的过往知不知道?”
男人闻言,脚步停下,看了眼徐涵,徐涵转身出去,但那条大狼狗没带走。
“莫小姐是想跟我讲许言深爱而不得被我爱人送进监狱的故事,还是说你曾经想对我爱人图谋不轨之事?”男人幽凉的话语甩过来,让莫菲不得不狠狠僵了一下。
她未曾想到陆景行会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
对于沈清的前程过往他似乎半点也不在意。
甚至还知晓些什么。
“莫小姐这是无话可说了?”男人问,话语冷嘲,带着些许杀伐之意。欲要离开的人脚步微微转变方向朝她而去,站在两米开外;“我素来不喜外人谈论我爱人,莫小姐借的是谁的胆子?”
政治场上,任何东西都是有牵连的。
陆景行这句话暗中之意,无非是像彭宇靠拢。
莫菲啊莫菲啊!撞上陆景行,在怎么有本事不过也是个手下败将啊。
彭宇尚且还能跟陆景行打个平手,莫菲?三言两语便能让她乱了方寸。陆景行的一句逼问,让莫菲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此时、最好不言语。
可陆景行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一个响指过去,大狼狗又造势起来了。此时,莫菲想,陆景行将这条狗留下来,是想收拾她。从一开始她见到这条狗退了两步开始,便注定她必败无疑。
一个人,有弱点,便很好掌控了。
陆景行擅长的,便是掌控人心。
区区一个莫菲,登不上大雅之堂。“沈清曾经爱过一个人,她在洛杉矶那些年,我时常见到她楼下有男人的身影,她们同过居,同在一个公司实习时,那个男人送过她包裹,里面是书籍,不是新品,但却都是断版,独一无二的断版,陆先生、你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如今连孩子都有了,可曾听闻她提起过那个男人?”莫菲的脑海中闪过同在洛杉矶公司实习的那些场景,她时常见到沈清收包裹,那些包裹包装精致,但每一个都是方方正正的,不难看出里面应当是纸制品,直至某日,沈清受到包裹在办公室打开,同事不由笑了一句;“是谁送旧书给你啊?”沈清只是笑笑,不言语,将书收进包里。
那些外国人或许看不懂书籍上的字体,但她同为中国人,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本有些年岁的红楼梦,不是近代的印刷品,倒像是民国时期的装订版,深蓝色书皮,密封线是用白线串起来的,整本书显得有些泛黄,甚至是页面上有些许破损。
这是一本十足十的旧书,但却是有着民国味道的旧书。
见此,她从未放在心上,但望着沈清的目光带着些许深意。
后来,夜间加班,许言深提议送她回家,沈清拒绝。
但后者依旧坚持,扬言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后、她们二人不远不近送她回家,却在他家楼下见到了一抹陌生的身影,因天色太暗,看不清面色。
但沈清走近时,原本靠在墙上的人却动身了,跟着沈清上楼,当事人并未有何拒绝的举动。
这事、让他和许言深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知道沈清爱不爱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同居过,但那些书籍,却是真的。
若要挑起是非,就要有胡编乱造的本事,莫菲可谓是将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陆景行闻言,原本清冷的目光深邃了些。
爱过一个人?
他对沈清的掌控欲素来是极佳。此时听闻莫菲胡编乱造的话语,即便是知晓她在胡编乱造,但依旧是心里不舒服。
就单单是旧书那一项,足以让陆景行将一颗心往深处压了压。“哦?”男人轻挑眉,话语悠悠;“我爱人亲口跟你承认过爱过他?就单单凭着几本旧书莫小姐就想来挑拨是非?至于同居,我爱人有没有跟人同居,我似乎足有发言权。”“若人人都抓住前程过往不放,莫小姐你这辈子只怕是完了,”这话、异常讽刺,甚至是带着些许轻嘲,陆景行高傲的姿态以及冷森的目光让莫菲背脊一僵。
她编织了许久的言语却被眼前这个男人不痛不痒的拆散了。
甚至还万分鄙夷的给了她一刀。前程过往?
他话语虽说含蓄,但又怎能听不出这其中深意。这个男人,简直是心如蛇蝎。
万分狠毒。
“这次,念你是初犯,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若在有下次,可不是被千人骑这么简单了,”森冷的话语泛着寒意,此时,明明身处室内,她却感受到了阴冷的寒风在耳边呼啸不断。
近乎吹的她骨头疏散。陆景行推门而出时,徐涵正靠在墙边跟战友瞎扯,见自家先生出来,面色不大好,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造势。这夜、陆景行行走在清幽苑配楼,脚步及其沉重,跟在身后的徐涵远远的便觉陆先生这一身子寒气及其吓人。不自觉的将脚步拉远了些。
他承认,他很怂。
陆先生这夜并未直接回总统府,反倒是跨步进了清幽苑跨大步朝阅览室而去,一侧南茜见此,欲要跟随却被徐涵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后者一惊。
只怕是……
对于莫菲所言语的那些话,有真有假,但他知道,这其中有一半是真的
曾经在清水湾的书房里,陆景行站在书架前放眼望去,书架上百分之八十的书籍都是旧书籍,不是那种看的次数多了的旧,而后经过年岁洗礼的那种旧。
原以为只觉是沈清的爱好。只怕是那满架子的旧书籍有一半都是别人送的。
恍然,男人想起他曾经见过书本书面扉页上的那首断章。思及此,男人面色更是难堪至极。
第一次见,便知晓那不是沈清的笔记。
可未曾细细查看。
此时,清幽苑阅览室,男人站在书架前,伸手脱了身上工装扔在后侧沙发上,只着一件白衬衫在身,袖子高高推起,双手叉腰站在书架前。
巡视的目光就好似帝王巡视江山国土一般,细细扫过去。
而后停在一本《浮生六记》之上,这本书,回首都时,沈清带在车上解乏的,旧书。
随手,啪嗒一声扔在地毯上,似乎如此才能消了他满腔怒火。目光在度在满墙书上游走。停在一本国外小说上,书皮已经脱落,但沈清素来爱书,买了泛黄的书皮给它包起来了。
如此、陆景行一遍遍的过着书架上沈清从江城带过来的书,这些书,分散在各个架子上,有国外书籍,有国内书籍,有散文,也有诗歌。
但他们的特征都是相同的,都是年岁久远的旧书。如莫菲所言,都是断版。此时,男人脚下“趟”满了清一色的书籍。
直至书架上为数不多的旧书被他悉数索罗出来,才罢休。
清幽苑的阅览室,藏书上万册啊!陆先生这是下了狠心要在这件事情上耗费时间了。
男人依旧是双手叉腰盯着脚边书籍。
忽然,静谧的阅览室响起手机铃声,男人思绪被打断,迈步过去伸手抄起沙发上大衣,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面色微微僵硬。“回来吃饭吗?”温软的嗓音从那侧传出来。
男人静了会儿,只道了句;“晚点。”
“还在忙?”沈清许是抱着孩子,小家伙咿咿吖吖声异常鲜明。
男人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书籍,嗯了一声。
说了两句收了电话。
而此时,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沈清有些愕然,只道是陆景行今日心情不佳,但却未曾往深处想。阅览室内,素来洁爱的男人盘腿坐在了地毯上,伸手将地上的书籍一本本翻开,留在扉页之处。
一本、两本、三本、直至数十本。扉页上都有那首断章。
一首两首尚且可以忍受,但、本本都有,不得不让他细想。
陆景行坐在地上盯着眼前那些书籍,恨不得能将他们盯出一个洞来。
有故事、绝对有故事。
他一字一字的对着字迹看,起笔,落笔,勾边,样样都一模一样。
出自一人之手。思及此,陆景行不好了。
脑子嗡嗡的,跟千万只蜜蜂在里面打转似的。
结婚数载,沈清从未透露过她跟别的男人有关系的信息给他。
不对,有。
高亦安不就是吗?
但对于高亦安,她何其光明磊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但眼前这书中的故事,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陆景行本就是思维缜密之人,此时,不多想不行。阅览室外,徐涵跟南茜站在门外许久,听着里面的响动,起初还能听见扔东西的啪啪声,后来,什么都没有了。陆先生进去数小时,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徐涵与南茜二人站在门口面面相窥。
南茜谁也不敢多言。莫菲一席话,可谓是激起了狂风暴雨。这夜,陆景行在清幽苑呆了数小时,回到总统府,沈清正抱着小家伙喂奶。
见陆景行回来,侧眸望之,眼角笑意温温。
而后者,却端着的是一张冷淡脸。
没了往日见着自家老婆孩子的那种温柔感。
沈清望着他,眉头微蹙。
而后者,凝视她的目光及其赤裸裸,盯着她,欲要看出个什么来。
直至良久,沈清莫名其妙问一句怎么了。
陆景行那种赤裸裸打量的视线才从她身上收回。“晚餐吃过了?”男人收回视线,淡淡温温开口。
“恩、”沈清点头。这夜间,二人所谈不多,
陆景行依旧给孩子洗澡,然后哄着小家伙睡觉,沈清依旧进书房。
长久以往的相处模式,本不该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这这日,沈清却觉得哪里不一样。
比如、陆景行今日回来没有吻她。在比如,晚间哄着孩子睡觉的时候没有出现在她跟前。
再来、夜间她躺在床上睡觉时,是自己钻到男人怀里去的。此时、她窝在陆景行身旁,男人仰躺在床上,一手搭着眼帘,一手落在身侧任由沈清抱着。
“很累?”她问,话语温软。
温软到就好像是睡前交谈。
“还好,”陆景行轻叹了声,抽出自己胳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你给我传达的信息可不是还好这么简单,”沈清伸手圈住男人腰肢,下巴抵在他胸膛之处,眨巴着大眼睛瞅着他。
陆景行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很少将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里。
若是二人有矛盾,他一般都是当场解决。
可今日着闷闷不乐的样子,实在是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不知晓的是,陆先生此时有千言万语想要询问,但怕二人感情生出间隙,不敢多言。
亦或者,他没有捏住证据的事情,不敢同沈清言语。
即便此时心中惊涛骇浪也只能是他一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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