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梦依这次小产也不是意外?”林子贤追问道。
“怎会如此简单。贵妃再次有孕,又得圣上箴言,若为皇子则立为国之储君,于是贵妃万事小心,前三个月都不曾下床走动的,饮食起居皆谨慎万分,待足月之后才肯下地,但也是断断不肯出寝宫半步的,皇后心里焦急的很,就算她再不重视自己的恩宠也得为自己儿子将来筹谋不是?”
林子贤点头同意,蓝昭仪继续说道:“我虽受皇后提携,但家人性命皆握在她手中,便不得不为她所用。她只让我想法子引得张梦依出了寝宫,其他不用管,我便在前线大捷捷报传京之日以纸鸢为寄讨得明帝的彩头和恩赏,诱得她生妒,贵妃仗着圣上对她们母子的疼惜,假意抬举我为她首放纸鸢以求腹中皇子康健,谁知在祈福当日,她被圣上赏赐于我步摇上的东珠滑倒,龙胎不保,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皇后这一石二鸟的计谋玩的真是得心应手啊。”蓝昭仪边说边抹着眼泪,委屈至极。
“一石二鸟?”林子贤默默的念着,“当年我蒙冤受辱,张梦依滑胎也是皇后的一石二鸟之计!好你个启安然,竟被你蒙骗了如此之久!”林子贤重重的摔了手里的茶盏。
“姐姐现在知道的也不晚,我囚于宫中,皇后三番五次的想杀人灭口,还好我命不该绝,姐姐又重获圣宠,今后还望姐姐多加照拂。皇后心机深沉,你我若想在这宫闱中得以保全性命,必定得万分小心,从长计议才是。”蓝昭仪握住了林子贤的手,像是安慰她,更是告诫她万不可轻举妄动。
“妹妹说的极是。”林子贤眼神弥散,似有所想。
日子一晃,又到盛夏。
启轻珏在赫和国境与北凌谈和已有小半年之久,东启与西戎一战损耗过大,只得让步,东启、北凌轮流戍赫和边境,三年一换,由北凌为先。这个结果看起来公正,实则对东启大为不利,北凌三年盘踞赫和国境,对东启国境的威胁极大,若北凌有意侵犯,这便占了地利之优势,以东启现在的军力一时间恐难以抗衡。
从四国夜宴风波之后,北凌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先机占尽,明帝甚感危机,启轻珏这个差事办的他极为不满,但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让启帧去是怕他封城一役军中威望过高,恐拥兵自重,所以赶紧将他遣回了启都城,好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监控之下。
如今他几个儿子之中,启轻弘居心叵测图谋不轨已被赐死,启轻稔生母出生低微难服宗室,启帧生性冷淡因怡贵妃旧事与自己嫌隙难解,启轻禹不爱拘束纵情山水难寻踪迹,启轻楠虽为嫡出却食色成性难堪大用,唯独启轻珏,生母出生名门,且从小就聪明好学、举止有度、沉稳谦和,在朝中也颇有名望,可从封城一役,让明帝觉得他的远见和谋略也仅仅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这立储之国本,定要徐徐谋之。
国政繁杂,明帝年事已高,难免力不从心,加上前方谈判失利,肝火大动,天气忽冷忽热,所以身体抱恙,虽得太医院悉心照料,但仍不见好,日夜咳嗽。
赫和国不成国,启轻禹的母妃乐嘉彬儿焦急万分,多次求见明帝,希望东启可护佑乐嘉皇族一脉。可启轻珏前线合盟已达,东启怎可出尔反尔,所以明帝只得称病避而不见。乐嘉还瑜已在北凌控制之下,但为了安抚乐嘉彬儿,明帝已秘密安排暗卫埋伏在祁连山脚下,以防北凌以乐嘉蓬康为威胁,胁迫乐嘉还瑜主动称臣,并入北凌管辖。
其实就算乐嘉彬儿不求他,明帝也会做如此安排,赫和国土乃东启北凌之间的凌河平原沃土,百年前赫和国域广阔,与东启北凌三国鼎立,实力不相上下,只不过乐嘉几代国主不思进取,耽于享乐,边境不断被东启、北凌蚕食,最后到乐嘉一脉退居到凌河腹地,守着最为肥沃的平原,在两个邻国之间夹生。乐嘉上一代国主幡然醒悟,开始励精图治,但也为时晚矣,他给儿子取名乐嘉还瑜,也是寄希望于他有朝一日能够收复失地,光复乐嘉荣耀,只可惜东启、北凌之强盛再也无法企及,只得不断送公主和亲,苟延残喘维持皇族名望。
乐嘉还瑜也知赫和名存失望,两个虎狼邻国不过是碍于三国在百年前立下的共同御西、并存于世的旧盟的情面,表面上为了彰显大国风范,给予赫和同等国主地位,实则早已各自阴谋将其收入囊中,只不过北凌找准了时机,加上西戎之祸无意间的助力,使得东启在这次角逐重趋于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