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启皇宫内,醒心殿里微弱的灯光,从昨日子时开始,明帝就已经一直枯坐在龙椅之上,没挪过地方,也没说过一句话。
启帧一身墨色长袍,亲手端上了一碗梅花汤饼。
明帝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碗糖水出了神。
你说他们貌合神离么?其实不尽然。
他们很像,同样心系天下、野心勃勃、不喜辩解。是啊,他们本是父子,可却因为一个女人的离世,而再无法握手言和。
今日便是那个女人的生辰,可普天之下在也没有她的半点影子,只剩下没有母亲的孩子和没有妻子的丈夫。
他们其实一样可怜。
“当不必如此,十四年都过去了,母亲也当忘记你了。”启帧开口,这轻飘的声音让空荡的醒心殿里更加的冰冷。
“小帧,这个冬天会下雪么”明帝问道,他仍没有看向自己的儿子,只是失神的磋磨着手里赤金圆球。
未等启帧回答,他便楠楠的自问自答:“应该会的,你母亲最喜欢挂雪的红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母亲的耻辱还未洗净。”
“你早就安排好了,不是么?”明帝这才看向怒气的儿子,自从他的欣怡走后,这个儿子就再也没对他笑过。
“这是你欠她的。”启帧眉头紧锁而后又松弛了下来,“但是你并不欠我。”
“孤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你是个出色的孩子,将来也定然会是个杰出的帝王。但你要知道,不是孤非选你不可,而是这个东启的江山需要你。这天下万万条道路,你偏偏和孤一样傻,选了最难的一条。”明帝苦笑道。
“你后悔么?”启帧轻轻的问道。
“除了你母亲,没有什么后悔的。”明帝答的很干脆,“若重新来一回,孤还会要这天下凌绝的皇位,只求别在遇见她,还她一世安愉。”
启帧沉默。
“时候到了。”明帝咳嗽了起来,胸口疼的眯起了眼睛,“做你想做的吧,孩子。”
“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启帧冲到他的面前,关切的问道。“解药在哪?”
明帝没有应他,只是低着头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龙椅把手上含着宝石赤金的龙头。
“说啊,解药在哪?”启帧骂了起来,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
明帝还是没有回答,他放开的扶手,拍了拍自己坐了一天已经僵直的膝盖,挤出最温暖的笑容,向他的儿子轻轻的招了招手,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可启帧愣愣的站在那里很久,直至明帝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也没有等到他最疼爱的儿子的回应。
启帧眼睛湿润了,他走到桌案前,端起了那碗梅花汤饼,舀了一勺汤水慢慢的喝下,轻轻的唤了句:“父亲。”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明帝默默为他做的一切,自从母妃去世,明帝便对他不闻不问,可越是这样,自己便最安全。
从府邸圈禁再到边关流放,一路上明帝都有命人暗地里保护着他,还有冯渝宽老将军的护佑和历练,直至他足够的强大,不惧逆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