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凉亭里坐下,百里芸神情很颓丧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刚刚想明白的事儿也说了。
说完了,百里芸懊丧地垂着脑袋:“猎哥哥,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不那么好了。你不知道,我之前还对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我以为我做得可好可好了!”
“你的确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拓跋猎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纠结地扭着自己的衣带,“溪桑,我听了这么久,有一件事我没听明白,你能再给我说说吗?”
百里芸抬起头,傻傻道:“哪里没明白?”
拓跋猎双手把她细嫩的小手包在掌心,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曾经对我说,觉得自己上一世做得悔不当初。你还跟我说过,小时候还曾经防备过祖父,关于屠果和你穿越而来的事,好久好久才敢给祖父说,后来想起来觉得很不好意思。现在,你又觉得自己没有足够信任兄长,防备了新嫂子,觉得自己不那么好了。”
拓跋猎看着她问:“溪桑,那么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被你自己评价一句‘我很满意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
百里芸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几次,竟然说不出一个答案来。
让自己很满意的自己么?那大概是所有的事都做得恰如其分、永远都不会后悔、任何时候回头看都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的那样一个人——可那个样的人存在么?
人们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是就算是圣贤也是会犯错的。
人们还说:“无所不能者,谓之神。”可神也是有七情六欲,也是要渡劫,也是会被罚下人间,他们也是要犯错的。
世上没有不犯错的人。世上没有永远正确的人。
可是因此就原谅自己么?百里芸又觉得不是很对。
拓跋猎看着她懵懂的模样,无奈地叹息一声,轻轻一拽,把她抱进怀里、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腿上:“你们人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为什么一定要弄一整套的标准来打击自己呢?标准难到不是鼓励自己用的么?”
百里芸懵懂地看着他“啊?”了一声。
“难道不是么?”拓跋猎好笑地亲了她一口,理所当然地道:“人刚出生的时候,只会吃奶,那没有错吧?只是他就在人生的吃奶的这个阶段而已。后来他会吃饭了,不用以奶未生。虽然比不上成人,但他也没错,反而是进步了,对吧?”
百里芸有点儿明白了,自觉地接了下去:“后来他长大了,不但会吃还会做,会种植、会打猎,会做很多事。这也不意味着以前的他就不好、就该为自己曾有那样的阶段而愧疚。再往后,他又衰老了,但他也不必自责,也不必为年轻时犯过的错而郁郁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