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傻了吗,你疯了吗,就因为那样一个普通女人,把这一切都放弃掉,把我们的血缘亲情也放弃掉,值得吗?”
穆西沉越是不说话,杜雪芬越是失控。
“妈,要放弃血缘亲情的,不是我。”穆西沉的声音冷的像块冰。
穆御盛肩膀抖动了下。
没错,要和儿子断绝血缘关系这种话,是他首先说出口的。所以儿子这么说,他竟然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儿子,你爸爸他说的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杜雪芬急躁的问。
“妈,因为我很认真。”穆西沉态度坚决。
“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呀,你怎么能让儿子真的离开我们呢?”杜雪芬说服儿子无望,转向穆御盛求援。
穆御盛缓缓直起了身子,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脸上沉郁着,还是不说话。
杜雪芬却早就沉不住气了,把那些文件一股脑拿起来胡乱撕扯,纸张太多,她不能一下子全部扯碎,便首先把那张血缘关系断绝声明书挑出来刷刷的扯个粉碎,接下来便是财产清算声明,和辞职书等等……
等全部撕完了,她手上竟然被纸张边缘割出几道伤口,血痕清晰可辨,可是她全然不在乎了,满足的看着飘落一地的碎片,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
穆西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发狂的撕扯着,整个过程中,都未见有一丝阻拦。
待杜雪芬深呼吸之时,他却缓缓说道:“没关系,这些文件,还可以重新制作一份,如果不解气,还可以多制作几分供您发泄……”
别说杜雪芬,就连一向沉稳的穆御盛,都要被气疯了。
“穆西沉!”穆御盛暴怒的咆哮出儿子的名字,一双眼睛已经因为气恼和羞愤鼓涨到通红,从未有过的羞耻感,由内而外的袭击了他。
自他发迹以来,从不受人威胁,从不受人恐吓,更不会落人把柄。
要说发迹之前的事,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全世界的人,都忘了他低下头颅会是怎样一副神情,只记得他高高在上一手遮天的样子。
他的字典里,没有一个不字。
一向只有他驱逐摒弃他人的份儿,从未有人敢这样与他宣战更何况,这个人,竟然是他最最钟爱一手抚养成人的儿子。
穆西沉冷然以对,那双桀骜的黑眸之中,未见一丝退缩。
“穆董事长,如果没有什么异议,我会通知律师将所有文件寄到贵所,您和杜女士,只需要在上面签字就好,今天已经时日不早,我就不好过多叨扰了。”
听完穆西沉这番话,穆御盛已经气得直哆嗦了。
穆董事长,杜女士,连爹妈的称谓都省了……
杜雪芬来的更加直接,目含热泪的反问:“西沉,你连一声妈妈都不喊了吗?”
声音凄婉,肝肠寸断。
穆西沉哪里只是冷傲逼人,根本就是咄咄逼人,他对于母亲的质问没做任何解释,直接站起身来,鞠个躬:“感谢二位抚育之恩,今后必有报答。”
话毕,他转身就走。
不给二位老人半丝犹豫的余地。
其实他刚刚亮出底牌的时候,穆御盛心里是认为儿子这么做,只不过是迫使他们认可儿媳林清的一种手段罢了,不会真的这么做。
所以,他觉得还有时间,还有时间与儿子沟通。
再者说,依照他一向倨傲的家长作风,怎么能这么快就低头呢?
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大步流星走向门外的速度,超乎意料的坚定与决绝,甚至速度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这让穆御盛有一种恍惚:穆西沉迫不及待想脱离他们的关系,似乎只要解脱了,他便真的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了一般。
穆御盛在极快的反思,反思穆西沉与秦交往之初,如果不是他们暗中作梗,恐怕现在连孙子都抱上了,虽然当年将秦逐到远方他并未参与,可是杜雪芬所为,他也并非全然不知道,没有阻止,那便是默许。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与妻子杜雪芬,全部都是推手。
难怪儿子想要迫不及待的离开他们……作为父母,他们干涉的太多了,换做他们,会不会同样认为,离开这样的家庭,会是一种解脱呢?
穆御盛思索着,权衡着,一双眼睛紧锁着儿子的动向。
杜雪芬没他淡定,冲过去抓住儿子手臂:“西沉,你别走,你先听妈妈解释……妈妈不是一定非要干涉你婚姻,可是,只是那个林清实在太不听话……太让人生气了……”
穆西沉骤然止步,转脸朝着她微笑,只是在杜雪芬看来,这微笑,比任何一种冷笑都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
“原来,这就是杜女士所谓的不干涉……只要按照您所安排的,找一个听话的应声虫做儿媳妇,便是不干涉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