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流年声音有些粗哑。“我回来了。”他对她说,陈莫菲的肚子已经相当雄伟,流年没让她多走更多的路,他抢一大步向前,将女人拥进怀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脸,熟悉的感觉,流年闭上眼睛,夜里没有阳光,但他却感觉似乎有阳光穿过他头发的缝隙前来拜访。
“好久不见。”怀中传来陈莫菲的声音,带轻微的哽咽,他想在米国的那些压抑、沉痛而不知所谓的白天与黑夜,自己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然而在见到陈莫菲的那一刻起,所有一切不再,世界仿佛黯然失色。他在心底里悄悄爱上了女人刚刚吐出来的那几个字。
“好久不见。”
好的爱情都是久别重逢。好的爱情隔了多久也不过一句“好久不见”。流年将怀里人紧紧搂住,细长的手指插进对方的头发里。
他将身子往后压低,扳过她的肩膀。
“头发长长了。”他目光中不无宠溺。“等生下孩子以后你乐意留再留吧,不然坐月子的时候得多难受,又不能洗头。”
两人一路走向沙发,流年扶女人坐下。
“难受一个月而已。”陈莫菲回。
话音几乎刚落,流年电话响起来,两人眼睛同时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康若然。”
流年眯起眼睛来看好电话号码,这电话得接的,谁也不知道她身体现在什么样。
“接吧。”陈莫菲鼓励流年。“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流年。”对方说,“我出血了,好多好多血。”
陈莫菲听见了,流年看了陈莫菲一眼,朝外走,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陈乔。
“陈乔,你在哪儿?对,刚才康若然给我来电话,我过去一趟。她出血了,可能是术后没有休养好。”
天知道那女人一天都没有休养,第二天她就张罗说要回国,流年说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你现在身体这样。
康若然苍白一张脸,看着他笑,“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多好呀,你就可以安心的跟那个小**双宿双栖了。”
“**。”从前康若然会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词儿来会脏了她那个人,但她现在一点儿不在乎。
流年的眼神有些疼,康若然则有意忽略了流年的眼神,她将目光调向别处。
“**。”康若然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流年说,“她哪点儿比我好?是不是比我功夫好?”她抬起脸来面前流年,“我真的练过了呀,跟好几个男的一起练的,流年,我现在也身经百战,也很有经验,你要不要试一试。”
流年抹了一把脸,觉得屋子里简直热极了,而他像被架在火上烤的某种中型生物,一只羊,或者一条狗,可怜的狗。汗把他的衣服弄得又潮又湿,他想开窗户透透气,或者就简单的到外面走一圈,一圈儿就回来,再陪着康若然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他觉得自己能爆炸。
“我要回家。”康若然说,“我得去送送我妈妈,我妈就我一个女儿。”
康若然的长头发也被汗水濡湿,有几绺粘在她湿滑而粘腻的皮肤上,她眼睛上也蒙了一层水汽,她抬起头来看着流年。
“流年,我想回家。”她再一次强调。
“你刚刚手术完,你这样回去身体会受不了。”
康若然虚弱的笑笑,“受不了怎样?不还得受?”
她的回答一语双关,流年听出她意有所指。
“我得送送她。”康若然虚弱的喘息,“你不知道,”女人将目光调向虚空,“昨天晚上,当冰冷的器械伸进我身体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然清醒。好像没有打麻药,我感觉有一点儿疼,好像里面有什么被牵扯着,揪扯着的疼,但是我没有喊,我催眠我自己,我强迫自己睡去,后来我就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梦。”康若然说,又将目光聚焦在男人脸上,“我又梦见妈妈,她跟我说......”
“又来了。”康若然虚弱的将自己的头重新靠在后背的枕头上,灯光下她额上的细汗熠熠生光,流年上前一步,试图用手抹干她的汗,却发现她的汗又冷又粘,几乎粘手。医生解释说她现在身体简直太虚弱了,她无法承受舟车劳顿,更没法儿接受任何刺激。
医生让他小心的照顾她,直到她身体完全痊愈。这个国家的人倒不讲究什么坐月子不坐月子,他们在生育完了之后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忌口,而且洗澡、刷牙,样样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