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整温水?拿什么整?”
“奶瓶啊。”小护士莫名其妙。然而陈乔连奶瓶在哪儿都不知道。小护士眼尖,伸手朝前一指,“呶,那不是!”
那是一个淡蓝色的环保袋,奶瓶子安静的躺在包装盒里,它都看着他了。
陈乔上前解开环保袋,将奶瓶从里面掏出来。
“得煮一下。”小护士提议,但环顾四周,估计他们也没带全设备,于是改变了建议,“不然用热水烫一下也成。”
她见陈乔拿奶瓶的样子颇为茫然,于是又追加了一句,“奶瓶就在热水房。每层楼都有个开水房,那里面有个大锅炉,烧开水用的。留神烫。”
最后一句话她是喊出来的,当然没敢离开病房,只留这刚出世的婴儿一个人在病房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没一会儿陈乔回来,还好,他手里的奶瓶有四分之一水。
这男人还蛮聪明的,其实带孩子也就那点事儿,女人带孩子似乎都有点儿天份。
“喂过水以后如果一会儿他哭应该就是饿了,饿了以后就可以喂奶了,奶粉也不能用开水冲,得用温水,大约四十度左右,开始孩子不能吃太多,但是每个孩子的情况不同,你可以多冲一点儿,看他每顿能喝多少,以后养成定时定量的好习惯。”
陈乔领了命,小护士连跑带颠儿的跑了出去。
孩子重新出现在陈乔怀里,小小又软软的一团肉,偎进他怀里,满足的蠕动。陈乔生平头一次抱这样小的孩子,开始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后来稍微好一点,他将奶头凑近孩子的嘴巴,孩子似乎不太饿,于是懒洋洋的张开嘴,咬住奶头,可陈乔给的水太足,第二口孩子就呛着了,脸憋得通红,陈乔吓得手忙脚乱,抱着孩子也不知该怎样才好,幸好刚才走开的小护士不忙,又放心不下他,回来又瞧了一眼。
小护士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来,接过孩子,然后将孩子竖着抱起,婴儿的小脑袋软软的耷在小护士肩膀上,小护士的手掌握成空拳,然后轻轻拍打孩子的后背,她边拍打边交代。
“记住了,喂水喂奶都不能急,不然孩子容易呛,呛可大可小,呛了就把他竖起来抱着,一定要把住腰,小孩子腰不能闪着,腰软,立不起来,然后手握成空拳,拍。以后喝完了水或者奶也要这样拍,直到拍出嗝儿来才好,这样省着吐奶。”
陈乔汗已经下来了,此际那团又小又软的生物于他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难题。
“孩子妈妈有消息了吗?”小护士问。
想到陈莫菲,陈乔低落起来。他相信她一定会没事儿的,开始这信念还像石头一样坚固,后来这想法儿便有些松动,再后来他自己也觉得心里便没那样大的底气。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陈莫菲时的情景,她自称老娘的样子,明明爱得那么疲软,却偏要装出强悍,陈乔几乎一眼便觑破了她的软弱。
后来她跟流年重新在一起,这女人便成了他心里一个图腾。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图腾。
这个图腾或许是自己爱的人,或许是爱自己的人,或许是亲人,或许是爱人,也或者是爱而不得的人。
他不承认陈莫菲是他的爱而不得。
于爱来说,谈得到有点儿太宽泛,也有点儿虚无缥缈,还有点儿庸俗。
然而人一生可能都是为了得到,我们想要得到太多的东西,物质的、精神上的,有形的、无形的,所有的一切,人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如果欣赏能不掺杂质,那才是纯粹的欣赏,如果欣赏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那不是欣赏,那是**,那是期待控制的带着点儿绝望的**。控制、改造、这些全部都是,披着一些华丽外衣的不太切实际的,听起来不太孟浪实际上又不算是太抻头的**的另外一张脸孔。
每个人都有掌控欲,当这种**从身体里伸展出来,人就变了,人就不再是原先的人,是想要控制的人。可人生偏有个奇怪的现象,当你越想控制,反而越会失去。人会被“控制”给控制住的,那时其实控制他人的人都是被动的,不过也是一个傀儡。是控制欲的傀儡。
这是世间的真相。
陈乔不想控制任何人,任何人在他这里都是自由的。于是他自己便也是自由的,心的自由要插上翅膀,从某种意义上说,陈莫菲也是一个热爱与向往自由的人,然而她自己并不自觉。
她以为自己甘心被困于某段感情或者某一个人,其实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