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太太转身刚走了两步,边上却有个看似年龄不算很大的妇人恨恨道:“哼,那小子能做什么事,能做事还会欠俺们钱不还?”
邓艾听了眉头一皱,进门时他就留意了,这院子里真说得上“破落”二字,除了坑坑洼洼的泥墙就只剩下墙角那些木料,倒是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地上虽只是黄土硬地,连石砖也没铺,倒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在木料堆的缝隙里还残留着些许木屑。
这些且不说,另一边墙角处摆着的一件器物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东西旁人不一定能认出来,邓艾却看着怦然心动,这绝对就是龙骨水车,至少是水车的主体部件。
“说啥呢,少说两句。”那妇人身边的粗壮汉子不满地吼了一声。
“你吼我干啥!吼我干啥!有能耐你把钱要回来,自家娃都莫得吃了,你就知道吼我。”那妇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咧咧个啥呢,多大点事,嚷嚷嚷,看老子不打死你个球的。”那汉子觉得有些挂不住脸,一生气,扬起手来作势要打。
“打,打,打啊!有能耐你打死我!不打死我,你就是我养下的。”那妇人不躲不闪,反而歪着脖子迎上去,闹得那汉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好……好了,别……别……别吵……吵了。”正当屋外闹得不可开交,那破烂漆黑的门洞里转出个清秀少年来。
马家老太太见了忙上前拉他的衣袖道:“马儿,来,有客找你。”
这少年正是马均,今年刚过十六,生得清清秀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羸弱,倒全不似西北汉子那副五大三粗的模样。
邓艾正要说话,不料那马均却是一拱手道:“几位官爷,承蒙错爱,还请各位回去吧,在下没什么能帮忙的。”
马家老太太一听赶忙在儿子肩头上一拍说道:“说什么胡话呢?”
马均又朝着四周的人们遥遥拱了拱手,深深吸了口气道:“各位叔……叔伯乡亲,马儿对……对不住大伙,欠……欠的钱……钱马儿一……一定会还的,还请再宽……宽……宽限些时日。”
嗯?马均还真有口吃的毛病?这点不是昨晚听小黑提过,邓艾还不知道的。
“唉!不是这么说啊,马儿,这都多久了。”
“让还钱又没钱,让做工抵债又不做。”
“人家大老远的来请你做事,你都不干,你要咋的才肯?”
“你这个怂娃,也不知道心疼老娘,你老娘一把年纪了还累死累活为你还债。”
“看你没钱,让你给俺们打两套家伙什当抵债怎么了?还亏了你了?”
“你说你们娘俩饿得没饭吃,俺们乡里乡亲的,帮就帮了,可你拿俺们的钱去胡买些啥?“
“饭都没得吃了,尽买些这不中用的东西。”
……
嗡嗡嗡,人群里又闹开了,一个个越说越生气。
马均听着眼眶有些红了,他梗着脖子说道:“我……我不……不是木匠,不……不……不做这些杂……杂活。”
“不愿做木匠?那你还吃不吃饭了,还还不还钱了?俺还想做皇太后呢!”刚才那妇人叫嚷得最凶。
“你胡咧咧个啥!“边上那汉子又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