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云被抬回了皇后所居的长乐宫,临走前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底,那白玉小瓶滚得深了些,看来一时间是难以被人发现的。
她只得暂时放弃,思忖着以后有机会再来取走才是。
此时她洗净了身体,正坐在黄梨木的宽背椅子上由人梳头上妆,熙春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替她的膝盖上药。
眼见这丫头的眼圈又要红,她连忙拍拍她的手示意可以了:“皇后娘娘还在等我们,还是抓紧些过去吧。”
熙春应了一声,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妆容首饰,这才扶着她往正殿走。
她的出现无疑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让习惯了低调度日的安碧云觉得有些尴尬,她大概看了一眼,除了要照顾年幼皇子的如妃,只有淑妃还未到,皇后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见她来了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安碧云恭敬地朝皇后行了个礼,便由熙春扶着坐在了贵妃一贯的位置。
刚挨着椅子,坐在对侧的女人就紧赶着开口了,安碧云侧过头,说话的是向来与淑妃交好的兰嫔姚念巧:“一日不见,苏贵妃怎得就如此憔悴了?”
这话说的不假,只是说话的人语气三分讽刺七分嘲笑,听着便不是带着善意来的。
熙春气愤地想上前理论,安碧云赶忙压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心里冷笑一声,若她还是安碧云或是苏心悦,可能都会选择息事宁人。可如今…
“兰嫔说笑了,本宫昨夜身体不适,今日难免有些疲惫,惹妹妹担心是本宫的不是。”她微微一笑,施了粉黛还是略显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柔弱来。
兰嫔哼哼两声,谁不知道苏心悦昨日被关进了暴室,在这装什么身体不适呢。可她刚才装了个傻,现在也不好戳穿,只得更加阴阳怪气地说:“贵妃娘娘昨日自然是不得安眠,夜半时分愉嫔回来怕是要拉着娘娘叙叙旧呢。”
“兰嫔!”皇后呵斥了一声,“宫里不得怪力乱神之语,你说话注意分寸。”
“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替愉嫔不平,没有要冒犯您和苏贵妃的意思。”兰嫔狡辩到,“苏贵妃涉及此事传得后宫人人皆知,臣妾等都相信娘娘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徇私。”
好一顶高帽,安碧云听罢,先是古怪的笑了两声,朝着兰嫔道:“兰嫔这话不假,只是往日不见你与愉嫔有多交情,怎么这时候倒姐妹情深起来了。来日就算愉嫔回来,比起本宫怕是更舍不得妹妹。”
说完不顾兰嫔一瞬间怒极的神色,搀着熙春的手朝着皇后的方向跪下:“臣妾也希望皇后娘娘秉公办理,查出真凶还臣妾清白!”
“贵妃你先起来。本宫相信你,定会证你清白还你名誉。”安碧云谢了恩,抬头的瞬间从皇后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猜不透看不明的东西。
还没等她坐稳,正殿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一声“淑妃娘娘到。”。
众人看向门口方向,先是进来了个提着熏灯的小宫女,在唯一空着的位置边站定,淑妃才扭着腰不紧不慢地走进来,美目转了一圈落在面色不善的皇后身上,赶紧快步过去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臣妾来晚了,皇后娘娘莫怪。”声音甜的像是能拧出蜜来,温顺而恭敬的语气更是挑不出一丝错处。
淑妃向来如此,说她阵仗大却没有越矩,说她目中无人却又将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这正是她的厉害之处。
安碧云如今心里最怀疑的自然也是她,不论是她曾经审问过苏心悦且将其草草定罪的行为,还是扣下熙春的举动,都让人很难相信她不是别有居心。
若是她,铲除了原先盛宠优渥,身怀龙裔的安碧云,还拉下高了自己一头,身为贵妃的苏心悦,同时还间接重创了皇后,这一箭三雕,也像是她的心计能做出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