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看着祈福之灯顺着河道漂流而下,就在要淹没在其他祈福之灯中时,她抬起了手,一股水流将那祈福之灯拉进了河水中。
鬼谷子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我写了名字她们也看不到了,笔给你,你来写。”
“我就算了,我没有什么可追忆的人,就算有,现在也不记得名字了。”
庄周说,“那就把祈福之灯送回去,等你有可追忆之人后,待到祭海日,再来这里。”
鬼谷子眼睛一亮,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那我一会儿送回去吧。”
“好。”庄周的笑意在光影里显得无比温柔,他抬眼,很期待的看着使者,“赫希,你上次吹过的笛子,还能再吹一次吗?”
使者有些惊讶,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回应海之灵时吹得是笛子,不过,她没有问出口。
她点点头,吹响那个没有任何特色的笛子,那是在起源之地时,李白闲来无聊做的,然后给了她。
在笛声中,庄周低声说,“你们想看三分之地的星图吗?”
“星图?”鬼谷子想了一下,“它呈现的命运之线会很复杂吗?”
“不会,很清楚。”庄周微微一笑,抬手幻化出无数只淡蓝色的蝴蝶,落满了整个湖面,“两位,可愿随我一同赴梦?”
使者停下吹笛,看了一眼鬼谷子,鬼谷子朝她点头,于是使者也点头,然后将木笛收了起来。
庄周轻轻吹散掌心的蝴蝶,化作蓝色光点在空气中形成一幅星辰图,他抬手点亮了其中一颗星,然后,遥远地方的画面,就呈现在他们眼前。
江郡驿站。
“我说,益城的男人都像你这么粗鲁?”
这时赵云初次见到江郡掌权者一族的大小姐时,孙尚香冲他说的第一句话。
原因是,看到大小姐登不上马车,他竟然直接伸手将她提了上去,虽然说了一句“得罪了”,但是,动作却不能称为温柔,而是粗糙。
听到孙大小姐的嘲讽,赵云一眼一板的回答,“军师很温柔,主公是个好男人。”
孙尚香冷哼,傲娇的说,“你家军师和你家主公都是老狐狸,我一个小姑娘涉世不深,他们竟然毫不留情的诓了我,这下惨了,没完成任务,让我回去怎么回去见江郡父老啊呜呜呜~”
“……”赵云心说哪有那么夸张,但是他聪明的没有回答,而是骑在马上,走在了车队的前面。
吴地的使者一行有上百余人,本来应该有千人之多,但是被做事风风火火的孙大小姐留在了边境,只带了一百多人进了蜀地,如今正好加快步伐返回江郡。
赵云算了算时间,大概夏末秋初就能到达江郡,因为他们还得在边境线等待蜀地的使者,然后再一同前往江郡。
其中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但是对于赵云来说,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因为那个人一定会终结这场战争,将三分之地带往辉煌的明天。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名满天下的蜀地军师,诸葛亮。
护城河上,庄周微微一笑,“这位是赵子龙,想必你们已经在朝歌遗迹里见过他了吧。”
“嗯”。鬼谷子点了点头,心想他曾在世界史诗里听到的那个眉目坚毅的少年,也已经成长为一方山河的守护者了。
益城草堂。
益城的雪下的很大,赵云护送孙大小姐离开益城,已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明明快到冬末,天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寒冷。
诸葛亮有些担心来年开春,百姓因为土地贫瘠,粮食收成不好该怎么与武都开战。
他推开草堂的窗子,望向南方的天空。
月明星稀,寒风阵阵,他“啪”的一下重新将窗户关上,转过身时,却发现有客来访。
来客正是元歌……的傀儡。
元歌站在屏风后,操控着傀儡向诸葛亮拱手行礼。
“元歌见过师兄,一别多日,问师兄好。”
“不必客气,坐。”诸葛亮呼出一口寒气,迅速的坐在火炉边。
屏风后,元歌依旧站的笔直,傀儡却已经在诸葛亮对面坐下,却离火炉有些距离。
诸葛亮问,“师弟你这是打算去游学?打算离开益城后去哪里?”
“曹操的部下找到了我,让我返回武都,一切既往不咎。”元歌冷笑着说,“若不是司马懿归顺与他,在他心里,我大概还是那个在赤壁之战中,对他忠心不二的臣子。”
“真可悲,我可是恨死他了!”
诸葛亮说,“元歌,不要拘泥于过往,人总是要朝前看,倘若你放不下过去,那就去抹杀掉。”
“我正有此意,此次前来,亦是向师兄辞别。”
“难道你要去武都?”诸葛亮眉头轻皱,“你别做傻事。”
元歌淡淡的笑了一下,轻声道,“师兄,不用担心,傀儡师总是会留有后招,倘若一去不回……那我也会去。”
傀儡在元歌的操作下站了起来,朝诸葛亮再次拱手辞别,元歌的心声借由傀儡讲述,“我见过光明,又怎么甘心忍受黑暗呢?”
“唉,你呀你呀……”诸葛亮知道劝不了他,于是也起身,却是对着屏风后的元歌拱手回礼,“师兄在这里祝你一路平安,早日达成所愿。”
“多谢师兄,告辞。”屏风后,元歌用他原本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声音很低,也不知有没有被诸葛亮听见,他就和傀儡一起消失了。
独留诸葛亮坐在明灭不定的烛火前,思考应对武都的策略。
在他身边的扇子上,正是关于刚才与元歌见面的记录。
王者时代375年冬,傀儡师元歌于蜀地的草堂辞别师兄诸葛亮,前往武都刺杀曹操,未果。
“诸葛亮,是我生平最得意的几个弟子之一,倘若这世上有谁能完美的解读天书,那一定是他。”庄周看了一眼使者,笑着又说,“就算是你们方舟成员,解读天书的能力,也没有他强。”
使者虽然很不爽,却也不得不承认,“哼,我知道了!”
鬼谷子提问,“不过,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师弟去武都是去送死,为何不告诉他?”
庄周说,“天书只能预测,不是真正的未来。”
鬼谷子又问,“那用什么才能看到真正的未来?”
庄周眯眼笑,“这种事,你应该问使者。”
使者在心里翻白眼,“呵呵,就算有,我也无权知道。”
武都乌岭。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袭白衣的司马懿站在高岗之上,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上的血液已经干涸,脚下是遍地的尸体,和一地狼籍的兵器。
这些人,都被丞相要求处决的忤逆之人。
所以他杀起来毫不留情,却在面对背负四把冷晖枪的少年马超时,有了一丝犹豫。
而就是这一丝犹豫,让他自己差点被丞相处决。
那天晚上,他又梦到了父亲的死,江郡的小女孩,以及那些意义不明的画面……
他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
他那学生时代的好友,就是带给自己不幸命运的起源。
若非他的预言,自己的一生,也不会如此黯淡无光,只能栖息于黑暗。
如今的他,只能成为一个文明的毁灭者。
东风祭坛被打开后,他本应该被更新成为另一个怪物,但不知为何,有人用天书封印了他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
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为他的家族带来毁灭,却又给他带来希望的人。
他该如何去恨?
他选择的这条路,是恨。
但是他却无法伤害那个人。
但是一切总得做出终结,就在这一代!
马超在无阵营之地崭露头角,被蜀地军师看中,一切都按照那位魇语军师的计划进行。
但他不知道,那位魇语军师的命运,与他何其相似。
虽然他们能从武都逃出去,但是之后要面临整个三分之地的追杀,是他们万万不想面对的。
而他们回到武都的原因,都是为了复仇。
在那之前,一切隐忍,都是值得的。
庄周将画面转回乌岭某个山丘上的司马懿,对使者道,“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在东风祭坛被启动后,你才出现在王者峡谷,所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