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已是深夜,但在中州山脉边缘的山间小道上,有两个人正趁着月光沿河赶路。这二人中身材较高者,穿着一身青白道袍,应该是一个道人,其白发须眉,脸庞却是光滑细嫩,没有半点皱纹,瞧的几眼,也无法猜出他是何年岁,且看他气质洒脱,走路轻缓如飘,想来必是一位得道高人。
另一人则穿着普通的绸布衣衫,看他还未长成的身高以及略有稚气的脸庞,应该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走了片刻,突然“哎呦”一声,便停下了步子,不再走路。白发道士看了他一眼,无奈说道:“你又怎么了?”
少年苦着脸,惆怅的说道:“师父,我肚子又痛了,这旁边有条河,容我喝点水,歇息一下再走吧?”
“你既然肚子痛,更不能去喝凉水。”道士眼里略有责备之意,“我早先便嘱咐你不要吃那么多荤腥,你偏不听,现又怪的谁来?”
道士责备了一句,谁知少年更是有些气不过,撇嘴说道:“那还不是要怪师父您?平日里在观中,几乎见不着鱼肉之物,每顿饭都是青菜萝卜,且少盐无油,这次好不容易去喝师叔女儿的满岁酒,见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哪里控制的住?”
少年心中有埋怨,道士竟也是不爽。“你还好意思说,吃东西的时候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引得周围宾客频频摇头,想是在心里骂咱们道观缺乏管教呢,你呀,可都把咱们道观的脸都丢尽啦!”
没等少年继续还嘴,道士继续说道:“再说了,我是一个道士,观中自然不能有荤腥之物,你却是俗家子弟,想吃肉便自个下山买,师父又不拦着。”
这话没说还好,一说少年更气了。“说的倒好,可哪来的钱啊?咱们道观本就偏远至极,您又喜静不愿招惹世俗之事,观里来个求佛保佑买香火的都没有,瓦上有残缺了都没钱买新的换,何来钱财买肉吃!最过分的是师父说出家人看不得杀生,上次我和师弟好不容易捉来一只野鸡,结果灶炉里的火还没点着呢,就让您给放了!您说是不是您的不对?”
“哼哼”被自己的徒弟一顿奚落,道士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看到爱徒心中竟有如此积怨,心里也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终究自己是做师父的,不能就这么被徒弟数落喽。“我说云清啊,你这样可不对,我好歹是你师父,你这样有些没大没小了,你看看别的门派,徒弟一个个都多么尊敬师长?谁敢和自己师父顶撞个一字半句?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再说师父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你得知道点好歹。还有,咱们是道观,哪来的求佛?”
“切,要我学人家门徒,您也学学人家师父,哪有师父整天会让徒弟挨饿的?”被叫做云清的少年还是心有不爽。
“咳咳好啦,为师不和你计较总行了吧?”道士看了云清一眼,然后又狡黠的一笑,偷偷伏到少年耳边,说道:“你也别埋怨了,知道吗?临走的时候啊,你师叔偷偷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修缮一下道观,你也知道咱们那观子,修缮一遍至多花费五十两银子,剩下的为师就给你和两个师兄弟改善伙食怎么样?当然了,想吃肉还得你们下山去,不能在道观里吃。”
“哇!师叔万岁!”云清一听,立马欢呼起来,好似刚才的肚痛也被瞬间医治好了一般。
不过随即云清好像又想到一事,疑惑的问道:“对了师父,我还是有一事不解,您和师叔曾是师兄弟,为何您现在一个人守着道观,师叔却远在外地,自个成了家镖局?要是您当初和师叔一起开镖局的话,哪像现在一般受穷,你看师叔现在的镖局做的多大?不只家财万贯,更是名扬万里!反观您,除了师叔和我们几个师兄弟,谁认识您水云道人?”
水云道人拍了一下他的头,“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不喜世俗之事吗?师父我啊,不喜名不喜财,就爱在深山老林里静修。至于你师叔,他一直都是俗家弟子,功成之后自然便闯荡江湖去了,而我就留下来继承道观,也亏得你师叔功成名就之后也没忘了观子,时不时来看望一下,送些银两,否则咱们可能真得下山去给人算命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