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他打开门坐了进去。
助理像往常一样问:“去实验室吗?”
“不,回家。”袁锐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助理有些惊讶,他不由得看了一下时间,才九点。他的这位老板,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泡在实验室里,要不就是图书馆,从来很少这么早回家。不知是否因为今天遇见了方才那位女人的缘故。
助理这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板,看到那位提问的女生站起来后,在几百号听众的面前出了神。原本他以为让老板失神的,是提问的女生,结果却是她旁边那个低头沉思的人。老板还破天荒地让他去拦住她,邀请她共进晚餐,令人大跌眼镜。
要知道,老板虽然待人和蔼,从未发过脾气,却始终给人以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让人亲近不起来,无论男女皆如此。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他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仿佛一门心思钻研医学医术和实验,无心于这些风花雪月之事。
今天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不仅在众人面前失态了一小会儿,后续的提问,他似乎变得魂不守舍,并未完全用心回答问题,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出那围着提问的重重人群,奔向那个女人。所以老板这些反常的表现,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这个女人,于他,很特别。
也许是曾经爱过、还留有一席之地的前女友,也许是爱而不得只好深藏的人。助手在心里默默地下了这个结论。
袁锐回到家,觉得整个公寓冷清起来。从前,他已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醒来一个人。只有做梦,才不是一个人。
他突然明白了,他还没有放下,只是故作放下,用各种各样的忙碌,临床、实验、论文充斥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他不再想起。今日,他的眼神,一扫过提问女孩旁边的那个人,她马上就低下了头,他却一下子将她认出来了。他都没来得及问自己,能不能做到坦然地面对她,就下意识地让自己的助手,叫住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无影无踪。
她的出现,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看似早已平复的心湖里,泛起了一阵阵涟漪,让他始终无法平静,有种想恋爱的冲动,有种想步入婚姻殿堂的冲动。可是没有另一个让他心动的她出现,这一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不想让自己步父母的后尘,和一个看起来条件都匹配的女人结婚生子,然后同床异梦,给孩子留下一个冷冰冰的家。如果是这样,他情愿独身一辈子。
他走到书房,拿起笔,在画板上专心致志地描了起来,他如此熟练,以至于没过一会儿,一个早已熟知于心的面孔跃然于纸上。
小时候学的美工,总算没白学。他不由得自嘲了一下,端详着眼前的画。画上的人虽美,却依然少了她的灵动和知性。
他拿起画纸,走进卧室,打开床旁的抽屉,里面装着满满一沓画,寄托着他的思念,聊以慰藉他的苦涩。
画的一边,还有一个红色小巧的盒子,一条项链在里面躺很久了。那是几年前,他表白时,想送出去的,却因为她的拒绝,迟迟没有拿出来。
自己大概是最不合格的追求者了吧。听到她和顾一诺的录音,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后,他一度想着如何将许筠雅从那段不幸福的婚姻中拯救出来,又无计可施。他不善于谋划,更做不到乔书航那样为爱痴狂,为了得到她,不惜以诋毁她为代价。他能做的,唯有陪着她,护她周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逐渐爱上顾一诺,在那段婚姻里越陷越深。
袁锐颓废地仰躺在卧室沙发上,思索着自己未来的感情出路。
第二天下午,许筠雅听完课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国了。等她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袁锐的车早已等在楼下。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她把行李箱提到后备箱中。与她同行出来的几个人也是来参加年会的,也去听了袁锐的讲课,见昨日台上神采奕奕的Carl教授,竟来到他们所住的酒店中,为一个女人提行李,感到不可思议。
“我没看错吧,那是Carl教授吧?”一个女人问她身边的同伴。
她的同伴点点头:“这个女人,好像有点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
“听说Carl教授还没有女朋友,该不会就看上她了吧?”
“她?两个人看起来确实也般配,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