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日夜兼程,时间过去很快,裴果掐指算着,在这戈壁大漠上踽踽而北,怕不已有七八日之久。梁人不知哪里找来的向导,颇有些本事,一路上虽见浮沙在侧,却总能循着硬土戈壁前行,是故负重马车亦可驱驰。
时间过得也很慢,似乎永无止境的黄沙碎石、晴岚星空,让裴果孤独地快要发疯,偶有风沙袭来,车队上下骂咧不止,他却打心底觉着热闹爽快,哪怕面皮都叫吹得阵阵发疼。
百无聊赖时,裴果第一个想起来的总是韦娘子阿母多半担忧坏了,可此行事关重大,似乎与我自个也息息相关请恕孩儿不孝,回去定当磕头谢罪。
兄弟们也不晓得怎么样了这许多日子过去,宇文郎主与贺拔郎主的怒气也该消了罢?这次若能顺利回去,当与大伙儿痛饮一场,再快快活活纵马天边!
宇文英的明丽面孔在他眼前闪过,咯咯笑个不停裴果叹了口气,苦笑自语“这小妮子”正喃喃时,那面孔忽然幻化作九真的模样,婀娜多姿,容光焕世,裴果呆呆出神这大漠荒苦若斯,也不知那九真小娘撑不撑得住车队拉得太长,这些天裴果所见,陈贵倒是经常跑前跑后,陈东家则只来过队末一两次,至于九真,从未到此。
长长的吆喝声打断了裴果的思绪“停!大伙儿就地驻扎,今日就歇在此处!”裴果回过神,耳朵里竟传来潺潺流水之声,叫他意外不已。自口袋缝隙向外看,居然到了一片绿洲,且水草颇为繁盛的样子。
又有人叫道“这片绿洲再往北,几百里内全是戈壁荒漠,寸草不生。大伙儿可得把水囊都加满咯!”
与往日不同,梁人并未就此停车,有人指挥着将百余辆马车首尾相衔,围成个硕大的圈子,马匹也都卸下辔头车辕,一并收拢在圈内。装着兵刃的几驾马车叫卸个精光,队伍里几乎人人发了刀矛箭盾。
有人疑问“这是要做甚么?”
“那敕勒向导说了,此地已深入柔然境内,随时都可能碰上部族骑兵,不得不防!以马车围成圆阵,这可是大漠里最实用的防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