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渊乃魏国宗室,又立下如此大功,可谓如日中天。你既与他为仇,如何还能呆在魏国?不如与我南下大梁。你当知,渊明公念你久矣。”这是陈庆之的声音。
“我一干兄弟都在秀容,自该前去会和。”裴果摇摇头“我不去南朝。”
“去秀容?”陈庆之嘿嘿冷笑“从此庇于杂夷翼下,做个无名无姓之人,嘿嘿,端的好主意。”
裴果一皱眉头,忍不住踏上一步“陈从事此言何意?”
“何意?”陈庆之凑上一步,针锋相对“你两个怕了元渊势大,便想躲在秀容那山沟沟里不出,不是么?”
裴果正与杨忠一处,闻言一齐发起怒来“胡说八道!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两个不过是先往秀容会和兄弟,以待时机罢了。怎么到了陈从事嘴里,竟变得如此不堪?”
“以待时机?”陈庆之冷笑愈甚“我倒要问问你两个,须待到何时才算好时机?”
裴果与杨忠对视一眼,竟是无言以对陈庆之说的没错,元渊势大,如今双方对比起来,譬如蝼蚁撼大树,实乃天壤之别也。
陈庆之继续“我再问你两个,这魏国,可对得起你兄弟几个?”
杨忠无语,裴果怔怔半晌,随后摇了摇头。
陈庆之一摸短髭,声若雷霆“裴郎君!实不相瞒,汝伯父渊明公,天下英豪也,其胸怀壮志,不日就要发兵北伐。这魏国腌臜若斯,渊明公一到,必横扫之。到那时,岂非你几个报仇雪恨之良机?”
裴果与杨忠还在犹豫,就听陈庆之朗声道“一个是河东裴氏族裔,一个乃弘农杨家后人。你两个本出身汉家高门,奈何事胡?你等既身怀技艺,自当效力渊明公军前,一逞所能,快意恩仇,何必躲在秀容山中,苦苦做那缩头乌龟?””
杨忠听完,禁不住点头再三,已是意动。裴果还待说话,九真一闪身而至,柔声道“裴郎君,天大地大,血亲为大。你有所不知,渊明公身子骨一向不佳,这一遭若不早早南下相见,来日只恐”就此打住,连连叹息。
九真语声柔婉,说完更蹙眉轻叹,一时楚楚动人。裴果瞧在眼里,一颗心突然软了下去,半点争执不得,只吃吃道“伯父他身子骨竟然不佳”
“确然如此。”陈庆之趁势道“这样罢,不如你两个先随我南下大梁。回头所见所闻,但有不合心意之处,你两个随时都可北归,如何?”
裴果沉吟不语,转头去看杨忠。杨忠轻咳一声,开口道“陈从事说的不无道理,与其我兄弟几个统统窝在秀容,不如我两个往南朝碰碰运气。如此,诛除元渊、高欢的机会也能大些不是?”顿了顿,又道“至于秀容阿斗泥那里,可手书一封告之详情,兄弟们自当相谅。”
清风蕴香,九真剪水双瞳再行扫来,裴果不敢直视,叹了口气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