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苑里,梁主萧衍起驾回宫,梁国诸公各自散去,裴果与杨忠落在了最后边。
杨忠便道“晋安王这人不错,生得也俊,听说还文才武略,颇有建树哩。”
杨忠连说了两遍,却不闻裴果回音,转头去看时,就见裴果目光发滞,怔怔出神。
杨忠自是不知,此刻裴果心中,正自翻江倒海世缵,晋安王原来九真口中不时说到的世缵,就是这位晋安王。
听九真口气,似乎与这晋安王颇为亲密呢,他两个到底是甚么关系?
这晋安王竟是一等一的相貌气度,人品也自不差
裴果就觉着没来由一阵烦躁他两个就是亲密,与我何干?晋安王再是人品俊逸,那又如何?
这些与我,统统都没甚干系!裴果强自这般告诉自己,可眼睛一闭,全是九真的聘婷倩影,一忽儿晋安王萧纲又浮现眼前,谦谦作笑,于是他脑海里莫名跳出来四个字自惭形秽。
“你两个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甚?还嫌惹的事不够大?”不待杨忠上前喊醒裴果,陈庆之已走将过来,一脸不快。
杨忠陪笑道“我两个也没惹甚么事”
“还说没有?”陈庆之差点蹦起三尺高“陛下金口玉言,你两个居然不识抬举,我我我”
杨忠冷笑“教人作虎,这算甚么金口玉言?”
“作虎怎么了?陛下乃天下至尊,休说叫你作虎,便是作狗,那也没甚么大不了的!”陈庆之没好气道“亏得晋安王仗义开口,要不然,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杨忠嘿然一笑“陈将军你瞧,晋安王与我两个非亲非故,还知为我两个解围。可见公道自在人心,对不?”
陈庆之暗自冷笑狗屁个公道自在人心,晋安王今日肯发声,那都是给我陈庆之面子!你两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若留在建康,早晚闹出大事来,还是早早回去边镇为好。
懒得多说,当下催促两个随他离开。
杨忠尚自嘟囔不已,那边厢裴果本来浑浑噩噩,忽地一个激灵,张嘴就想问陈庆之“九真与晋安王到底是何干系?”话到嘴边,鬼使神差,生生换作了“九真可在建康?”
陈庆之一滞,神色微妙,反问道“你找九真何事?”
“我”裴果支吾道“寿阳战事绵延,一别许久未见。我既来了建康,左右无事,不妨见见旧友。”
陈庆之摇摇头,淡淡道“正月里义兴老家事多,九真并不在建康。你两个,怕是见不着了。”
裴果神色黯然“这般不巧”
一路沉默,陈庆之自回建康家中,裴果与杨忠则往驿馆。
建康城里,陈庆之宅中,偏厅里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