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之点了点头,正色道“也该我军出战了。”说着站起身来,发号施令“先使人通传元颢,他必得再坚持一阵,半步也退不得,否则前功尽弃!”
“喏!”早有令使候命在旁。
“与元颢说,待会儿我白袍军到时,仍由他攻打荥阳城东、南、西三面,我白袍军则集中兵力,专攻北面。”
“喏!”令使领命而去。
陈庆之转过身,对着下首众将道“听好咯!全军于白袍之外,再罩一层魏军常式的黑袍!待结束妥当,所有人俱都至帐外列阵,我有话说。”
不少军将尚不明所以,裴果早是啧啧称叹“使君好计!如此安排,杨昱必不知其中蹊跷,只道还是元颢部在攻城,自然还是如之前那般分守四面,无分缓重。啧啧,想那荥阳北面守军突遭我白袍军强袭,猝不及防,必难抵挡,便能醒悟过来时,多半已然晚了。”
“孝宽知我也。”陈庆之一笑,对着裴果道“孝宽一日夜不曾歇息,此战便不去也罢,且在营中等我好消息。”
裴果爽朗一笑“这当口,裴果哪里能坐得住,哪里又能睡得着?不如同去!”
“好!那就同去!”
白袍军营中,六千余南梁勇士汇集。
青木大旗翱翥晨风,旗下,陈庆之玄盔玄甲,龙行虎步而至。
“诸君!”陈庆之的声音从未有过的高亢“我有一事,要说与大伙儿听!”
“使君请讲!”数千人齐喊。
“诸君当知,当面这荥阳城里,那魏将杨昱极有能耐,把个荥阳守得固若金汤。元颢数万大军猛攻一日夜,损兵折将,寸步未进!”
此言一出,三军尽是讪讪谁人又能忘掉,前番刚至荥阳城时,白袍军也曾猛攻过两日,亦然不过是落个铩羽而归。
军将们听在耳朵里,有些纳闷使君如何这般说话?岂非长他人志气?
不及反应过来,又听陈庆之接着道“可这也就罢了。诸君可知,有魏国上党王元天穆者,统兵三十万而来,已克大梁。如今离着我等,哼哼,也就一日路程罢!”一边说,一边还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不已。
元天穆大军将近一事,军将们虽知,普通士卒可还蒙在鼓里,自是担忧他等惊惧之下,竟致坏了军心。
陈庆之此言一出,数千士卒不出意外,哗然一片。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恐颜色,藏也藏不住。
军将们更是震惊莫名使君莫不是发了失心疯?明明大战在即,偏偏先吓坏自家兵卒,这也太连鱼天愍都忍不住嘟囔连声“元天穆哪里来三十万大军?使君这是做甚?要吓死人么?”先前军议时,陈庆之曾连推带算,说是元天穆三十万大军的数字多半虚报,至多有半数不得了了,不想这会儿却又“言之凿凿”,一口咬死实足三十万。
杨忠恰在鱼天愍身旁,闻言嘿嘿冷笑“老鱼糊涂了。三十万也好,二十万也罢,就算元天穆所部真个只得十五万,嘿嘿,有甚区别?”
鱼天愍一怔,挠挠头“也是。”
“诸君!”陈庆之的声音又再响起“所以眼下的情势是,前有荥阳固若金汤,后有元天穆三十万大军将近。我问你们,你们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