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可是!”杨忠声若洪钟“大好男儿,没有随波逐流的道理!你想不透,或者说你压根不愿意去想透,那么今日便由我杨忠替你一发说出来!”
裴果颓然坐倒,摆摆手,有气无力“忠哥儿,莫要再说了”
杨忠长长叹息,眼眶中隐隐湿润,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轻咳一声道“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孝宽,珍重!”
魏永安二年梁大通三年,元颢建武元年),闰六月里北军先锋与南军见了几仗,皆获大胜,南军在大河北岸的据点、戍堡尽为拔除。及尔朱荣主力至,此刻大河北岸一线,满眼唯见北军旗号,绵延数十里,军势骇人。
尔朱荣乃携元子攸至河阳岸边,遥指耸立南岸的河桥要塞道“尔朱荣还清楚记得,当初正是陛下说降了郑先护、郑季明,献出河桥要塞,我大军才得渡河而过。今日到此,仿佛昔日故事重演,哈哈,也不知对面堡中,可还有义士为我开门?”
元子攸凝望对岸,似也在回忆往事,沉默良久,到最后却不痛不痒说了句“故地重游,嘿嘿,物是人非。”
尔朱荣眉头一皱,微觉不快。边上平阳王元修见不是事,赶忙打个哈哈道“奇了怪了,天柱数十万雄兵至此,照道理元颢早该吓个屁滚尿流,拆去河阳与河桥间的浮桥才是,怎么如今一看,这浮桥好端端的还在?”
人丛中闪出乐平公尔朱世隆,一脸尴尬,讪讪道“浮桥未拆,多半是那元颢骄妄自大所致。此贼自取灭亡,正所谓陛下与天柱洪福齐天也,呵呵。”
话音才落,尔朱兆扑哧笑了出来,弄得尔朱世隆脸红脖赤,看着尔朱兆忿忿不已。
元子攸一行莫名其妙,还是于谨提早随军南下,知晓原由,遂偷偷在旁低语了几句。
原来尔朱世隆一箭未发丢了虎牢,此事一直为人诟病,后来他赶去晋阳,更是被尔朱兆讥笑再三,遂引为心病。再往后,尔朱世隆随大军先锋到了河阳,发现浮桥尚在,顿时起了心思,欲抢夺南岸的河桥城塞,以立大功。
不想连攻三回,无不损兵折将,大败而回。尔朱世隆气急败坏,亲自领兵再攻时,却见河桥城头升起青木“梁”旗,才知当面驻守河桥城中的,正是白袍军!尔朱世隆吓个魂飞魄散,当即退回北岸,死活不敢再言夺塞之事,于是又被尔朱兆笑话不止。
元子攸点了点头“原来是陈庆之这个南贼守在河桥城中,难怪元颢有恃无恐。”
尔朱荣眯起长长凤眼“这陈庆之,还有他麾下白袍军,果然如此强横?”
边上元天穆重重点头“确然强横。”连尔朱兆也收起笑容,面色凝重“不可小觑。”
杨椿幼子杨愔已得元子攸擢为散骑常侍,他可是亲历过荥阳一役的,此时也道“白袍贼之勇悍,恐不在天柱铁骑之下。”顿了顿,又道“不过白袍贼到底人少,守这河桥城塞绰绰有余,然大河千里,处处皆可渡,他又如何守得过来?想那元颢麾下,除开白袍贼,余者皆乌合之众也,天柱不妨分兵渡河,当可破此大河天堑。”
大家伙都这么说,尔朱荣反倒不服气起来,冷笑三声,就觉着胸中豪气陡生,乃大喝道“我大军所至,从来都是望风披靡,怎可因区区几千白袍贼而退避三舍?哼!此番定要攻下河桥城塞,拿陈庆之这南贼的脑袋为陛下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