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座留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红楼尊座光临寒宗,是无影宗之荣。还请尊座移步,无影宗定用最好的待客之道好好招待尊座。”老者卑躬屈膝,这样一副卑微的样子倒是让苏曦看着有些许不爽之意。她不喜欢别人如此求请她,尤其是一位白发老者。
“也罢,本座还有要事,你无影宗的位置,给本座留一个便是。”苏曦摆摆手离去,只留下无比震惊的面试官。
红楼在民间多年,大有名气。其见多识广才学渊博,不想还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可多年前,她便说过不官不士不为人妻,不与任何势力苟同,现如今应该也是经历颇多有所改观了吧。
老者送到庙宇门口,还想跟随,却被苏曦制止:“回去吧。”
老者欲言又止,还是道:“尊座若是做事情需要人手,无影宗……”没等他说完,只听林中一声锐利的鹰叫声响起。
苏曦淡淡一笑,道:“老人家留步,好意本座心领,但本座不喜欢与人分享坐骑,告辞。”她轻松一跃,雀尾雪鹰扑腾着丰满的羽翼朝远方飞去。
众人仰望着那神女的背影,仰天长叹。都是说得此女者得天下,可此女却比天下还要难得。
“你还真敢做。”雀尾雪鹰发出高傲臣服的女声。
苏曦看着不远处渐渐泛白的天空,无奈至极。
“有什么不敢的,有些人活着本就是需要勇气,甚至是践踏他人生命的勇气。”
“可是我,却不想。都说人人生而平等,没有人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雀尾雪鹰问她:“您不是做到了吗?方才那些人仰望崇敬的眼光,不就是……”
“不是,皇权,财力,智力,武艺,这些都不算凌驾,不过是胜人一筹天赋或者出生较好罢了。”
可是,什么才是真正的凌驾呢?是虎落平阳还不敢有人冒犯,还是名噪一时家喻户晓,亦或者是人人惧怕不敢直视……这些,都不该是她苏曦想要的。
“他,应该醒了。”苏曦清澈的眸子里有一丝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破晓了。
她回了逸王府,落在寝室的屋檐之上,心中却没了主意。
“吱呀”一声,木门被苏曦推开,清晨的余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给她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该怎么解释呢?她彻夜未归,只为在一群男人堆里比武杀人,扬名立万入宗。
还是出乎苏曦的意料,御司瑾已经不在房中,被褥被折叠整齐,屋里空空荡荡无一人。
苏曦闻到了衣袖上的血腥味,微微皱眉。既然没人,现将衣服换了。苏曦报着更衣的念头轻轻关上房门,挑选了一条轻薄的青纱衣裙换上。
血腥味不散,苏曦心中有些压抑,将杀手的黑衣偷偷处理掉,朝着浴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浴房离寝室不过几分钟的路程,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下人。苏曦知道御司瑾一向不喜别人进入他的寝室,所以他居住的院落几乎就成了家仆们的禁地。
浴池的水很冷,而且还是清晨。苏曦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向爱惜身体,知道早晨冷水沐浴不好,但是她这一身的血腥味不散,便让她多一刻危险。
“曦儿!”浴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苏曦知道这是御司瑾的声音,心中隐隐有些慌乱。
御司瑾的脚步声愈发接近,走过遮挡的屏风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身墨色睡袍,黑发没有梳理的散落着,双目依旧那般深邃不见底,脸上却少了些宠溺,多的是担忧的色彩。
“别过来!”苏曦见他离自己就不到十米的距离,连忙叫住他。
可是御司瑾又怎么会听,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眉头一皱,步子反而更加快速的继续接近她,“曦儿,你受伤了?”
“我没……”苏曦还没说出第三个字,却没想到自己一步失足,“噗通”一声落进了浴池之中。
好冷,刺骨的冷意让苏曦全身一震,手脚甚至无力去拨动游起。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难以呼吸。
她不会游泳,她身为一名杀手却不会游泳。为何呢?是小时候那个梦,妈妈走了,陨落在太平洋最安静的海水之中。深深的海水深不见底,她看不到妈妈的尸骸,就连一个小黑点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蓝色。
苏曦畏惧大海,畏惧水,凡是关于海之类的暗杀都是林染接下的单子。她永永远远的立足于陆地,甚至没有去过跨海的国家,最终也成为那片陆地上的一捧黄土。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无比心安,她不会去冒险出海,她也毫无兴趣。
浴池里的水被她染红,她隐约之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朝她的方向纵身一跃。像极了,她在梦中自己坠楼的最后一幕。
“曦儿,曦儿……”
苏曦再次醒来之时,只感觉到浑身的酸疼,耳边是御司瑾呢喃的叫唤。
“我没事。”苏曦低低唤了他一声,“司瑾。”低头才发现她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温暖的床上。
“王爷,王妃月事已至,不要吃些寒冷之物,更不宜凉水沐浴。小的开了些补气血的药,王妃服用几日便能痊愈。”是上回给她诊脉的秦大夫。
月事?苏曦有些尴尬,被窝里的手悄悄朝腹部探去,果然难受万分。她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她可是个女子,女子啊!
“嗯。”御司瑾没有理会秦大夫,象征性的应了一声,依旧担忧的看着苏曦。
苏曦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通红,她深夜偷偷溜出去也就算了,居然被王爷撞到这副囧样。
不过苏曦也没想到,昨夜之事就这样被一页翻过,御司瑾没有再提。
“你还有政事要忙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苏曦说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而后者则是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不急不缓:“你觉得一个连自己月事都不知道的人,能照顾好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