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林拿帕子掩了嘴,又咳了一声,倒惊醒了嬷嬷身边熟睡的小人儿。
阮嬷嬷忙扶着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儿起来问道,“裕哥儿可是要喝水?”
裕哥儿揉了眼睛,仰头看向阮嬷嬷“嬷嬷要喊我明哥儿,姐姐说了我就叫林启明”。
阮嬷嬷不由得笑了,这两姐弟真是像,连说话都如此一样。
“好,嬷嬷听哥儿的,但待咱们到了湖州还需改回来的”,说罢喂了徐裕林水又哄着他睡下了。
马车在风雪中又行驶了半个时辰,宝林感到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不由得打了个寒蝉。
阮嬷嬷看向她,摸了下手,低声惊呼“姐儿身上怎么这么凉?”忙拿了身上的厚毯子往宝林裹去。
宝林紧紧攥着帕子,低声说道“我没事,嬷嬷放心,总要撑到把裕林送到舅舅那儿”,说罢又咳了一声,脑袋间昏昏沉沉似有睡意袭来。
阮嬷嬷搂了宝林睡去,口中还哼着儿时常哼给宝儿的吴越小调。
宝林低低一笑,“嬷嬷还当我小孩呢”。
说完眼皮子实在沉得紧,片刻间懵懵的好像入睡了。
又听到阮嬷嬷低低的声音:“不怕姐儿笑话,在老婆子心里姐儿就是个孩子呢,我们宝姐儿是江南徐家的掌上明珠哟......”
宝林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踏实,恍惚中她还梦见了父亲和母亲唤她宝儿,梦见了徐家那颗百年银杏树,梦见了堂哥堂姐欢聚一堂,梦见徐老太爷考校裕林功课......
一觉醒来后宝林竟觉得精神分外好,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舒畅了。
马车不徐不疾的行驶着,宝林探了头发现雪竟小了,便问车夫离湖州还有几时,车夫答到前面半里路就是湖州了。
裕哥儿也睡的差不多,这会儿已然精神了,阮嬷嬷拿出干粮分给三人。
宝林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艳阳白雪,心里头觉得分为安心,她总算是把裕哥儿快送到舅舅这儿了,保存了徐家这一丝血脉。
宝林这样想着,四肢又渐渐乏惫起来,一股甜腥味席上喉间,赶忙拿帕子掩住嘴角,想把这口甜腥味压下去。
只是她胎中带病,又不曾多加锻炼,徐家出事后日夜劳作着,身体长年损耗,这会儿已经到大限了。
宝林压不住这股甜腥味儿,咳得越来越重。
阮嬷嬷和裕林上前替宝林抚背,期盼她能好受点,却看见宝林的帕子上已经带了点点殷红,有些颜色都已经深沉了,显然是早就开始咳血了。
阮嬷嬷偏头过去悄悄的把泪抹了,姐儿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不知道。
宝林见到殷红血迹后苦笑,都说人咳了心头血,便是要去了,她已然咳了两回血了。
现下的清明只是回光返照了,如此今日便是大限了罢。
宝林把帕子拢在袖子,拉过裕林交代:“到了舅舅家,须得听话,落下的功课要补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日里也不许把食物剩着留给我和嬷嬷”。
徐裕林在徐家出事后虽被姐姐和嬷嬷保护的很好,但也成熟了许多。
这会儿听了宝林的话十分疑惑:“姐姐说的我都晓得,姐姐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我自然是要好好读书的,将来孝顺嬷嬷,奉养姐姐”。
宝林欣慰点头,一阵又一阵的重咳起来,最后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咳出大把的血,阮嬷嬷和裕林慌了神。
徐宝林意识已经涣散,听着嬷嬷和裕林的呼唤,她却清醒不过来。
她把裕林送到了,现在只想睡去,就像从前在徐府,在母亲怀里那样,沉沉的睡去。
马车里传来孩子和妇人的哭喊声,马车夫停下探头询问。
回头却瞧见那林小姐咳得满身是血,面如金纸,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吓得他魂飞魄散!
今天怎么拉了个死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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